『你说什麽?』电话中的女孩声音提高了几分贝,似乎对於我刚说的话感到十分惊讶。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也奉劝你和柯婷解开不必要的误会。」我将握在左手里的手机换到右手,拿起床上的吉他和吉他谱,边看边压弦。
『纪岱漪,你是哪根筋不对?暑假才过没几天你就打给我说你要放弃喜欢任伟伦?为了朋友的几句话就舍弃自己的感情,你除了粗神经还少根筋吧!』我开口正想反驳她的激问与提问,对方立即接口。
『还有我和柯婷根本就没有吵架是哪来的误会?难道我不喜欢柯婷就是个误会吗?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遑论我对柯婷怎样……而且她家中的事到底是
跟你的感情哪里冲突了?你不该为了她区区几句话就放弃任伟伦!』
紧握着手机,我毫不隐藏自己对她刚说出的话而感到不满的情绪,怒骂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在听我说?我并没有告诉你我要放弃任伟伦,只是暂时将这段感情放在心底深处,难到我顾虑到朋友的心情是错误的选择吗?你的口气好似我这麽做是愚笨的行为!还有之前你莫名其妙的问我相不相信柯婷,说什麽自己判断有误,什麽也不告诉我,现在却骂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以为我们三人的情谊能回归到之前的友好关系,可是现在你却不告诉我你跟柯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那你说我到底该怎麽办?我只是纯粹想为她做点什麽,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怒气一来,我劈啪的连说一串愤懥之言,连口气也没换过。
彼此静默的时间与我意料中的相违,但我能清楚听见电话另一端因焦躁而打乱频率的呼吸声。
『对不起,刚才是我说得太过火了。』林苡倩率先开口。
对我来说,能听到她主动道歉是件非常稀奇的事,其实我们俩在这点个性上还蛮像的,每当吵架时都不会轻易主动向对方低头。
话点到这,我才发现任伟伦和柯婷的心胸是如此宽敞,面对这两个脾气不好又闹别扭的女生,还能时时作为和平大使来替我们圆场。
「嗯,我也是,口气太凶了。」
每段友情都有专属一套的模式,这点我不应该忘记的。
三人友谊,有时也能划分成俩俩友谊的形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三人友谊中得到平等的情谊,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知道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也许在我眼里我们三人的感情并没什麽变化,直到林苡倩那让我一头雾水,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话,我才有所发觉。
大致上明白我们三人目前的状况後,我反覆思考了好几遍,始终无法厘清过去我们彼此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或是任何变异。
『而且我也没有不喜欢柯婷。』电话中的声音穿透了我的思绪,『只是怀疑她,所以对她保有戒心。』
「难到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我们都要分班了还有什麽不能说的吗?」
『分班不代表就不会在同班,而且我说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透过与她对谈的内容发现一些事情。』
「什麽事?」
『有关感情的事啊......惨了!』话打住,而後爆出一声惨叫。
啧啧,有些秘密最终仍无法守住,命定要让对方知道的总有一天还是会传达到,差别在於传达的方式与时间罢了。
「我没想到你这麽好套话,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你们的状况,但至少我知道你们两个因感情的事而不合了……」我的心彷佛被压上了石头般沉重,「果然她对任伟伦有意思。」
『可恶,我太大意了。』她懊恼的语气中夹杂着後悔,「我可没那样说!而且要是你不希望任伟伦被抢走就别搞什麽暂时冻结喜欢他的想法。不说了,感情的事自己最清楚,别到时候在那边後悔。』
「喔......」嘟嘴,如此认真的想法与决心居然这麽轻易地就被反驳了。
『你吉他练习的还顺利吗?没想到我们聊选干的事聊到这麽深远的地方。』她轻晒道。
「还可以,只是间奏的部分卡卡的。」
在社课最後一节结束前,任伟伦,我们的社长大人,要求想当干部的学生暑假返校面试。考试内容只有一样,自行选一首歌自弹自唱,评分标准是以技巧和顺畅度来评比,至於同分者会用唱歌来做最後的选择。
原先,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当吉他社的干部,但在任伟伦和学长姐们的怂恿下,我渐渐被说服。为此我为了该选什麽歌而烦恼了很久,甚至拖延了练习的时间,直到我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才决定选了那首歌开始练习。
从暑假开始,为了加紧练习,我拜托林苡倩七点前必须打电话来把我叫醒,为了怕我通完电话又继续赖床,她总会提早个几分钟打来。
而且她的口气如野兽般的凶猛,我很怕到时见面练习给她听时,自身会遭受迫害,要赖床还挺困难的。
不过我们平常不会通这麽久的电话,这一切要怪就得怪自己,主动提起结业式那天的事,反而引爆一颗炸弹。
即便如此,我也不後悔将这些心情说出口。
『那你有事先和任伟伦说选干那天要把歌曲弹给柯婷听的事吗?』
「有啊,他二话不说马上答应,所以我被排在最後一个面试。」我转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通电话我们讲了一个多钟头。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选泰勒丝的歌,我记得你手机里有一半的歌曲都是她的。』
「之前说要补偿她时,她想请我弹吉她给她听,所以我自然挑适合她的歌
来演奏,刚好还可以用在选干部的考试曲目上......欸,你今天不是应该要验收我的成果吗?我得挂电话去准备一下。」而且再这样聊下去我就不用练习了。
『等等!』林苡倩突然大喊。
「吓我一跳,你干嘛忽然用叫的啦!」我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贴上另一边的耳朵。
『只是想跟你说加油,别放弃任......鎤铛......碰!』对方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打断。
电话中突然传出盘子摔落的声音及猛烈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男女生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吵架。
「你那边还好吗?」握紧手机,我紧张的将耳朵贴在上机上头。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别担心,过一会儿就好了。』林苡倩的声音略为乾哑,肯定是被吓到後还佯装镇定的样子。
「我不太放心,结业式那天你说要直接回家时,我就觉得你怪怪的。」
电话的另一头忽然轻笑,『其实你的神经病不粗嘛!』
「我是真的在担心你欸。」一下是感情,一下是父母,甚至生活及学习状况。
『看来有些事果然再怎麽挣扎也没用。』半晌,她幽幽地说,电话那头还不时传来碎裂的声音。
『说真的,你挑了首好歌,现在我心中的英雄要率领我遏阻一个再也回不去的事实了。』
她的口气平稳无波,『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