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听到梁午岁那惊人的发语,翟家军并没有感到惊吓错愕,更多得是惹人发笑。他不自觉得勾起嘴角,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在她的面前露出笑容了,只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总能让他发自内心的展开笑靥。
想和她一同虚度光阴。
想和她一同浪费时间。
想和她一同共度余生。
即便只是被她豢养的一只宠物,她也心甘情愿,能伴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她就足够了。
自从认识梁午岁以後,翟家圆成天在翟家军的耳边嚷嚷,吵着说要把那个死女人碎屍万段,她那无限量供应的恋兄情节产生出的嫉妒,因为从前不曾在自家哥哥脸上见过任何嘴角弧度,总是冷漠不语,表情像是被喷了定型液般,始终如一的那号神情。
可如今却不同了,翟家军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或许就是那个敲碎自己内心黑暗的曙光。
「呱。」
倏地,翟家军对着梁午岁压着喉咙发出一阵声响。
「嗯……你干麽呢?」梁午岁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呱。」
「你干嘛学青蛙叫啊……」梁午岁尴尬的嘴角抽动几下。
「这是鸭子,青蛙是……嘓!」
梁午岁听着翟家军模仿着动物的叫声,下意识的噗哧一笑,她没有想到翟家军也有如此另类的一面。可能他真得不像传闻中的那麽冷淡,更多的是让她着迷的吸引力。
「那我以後就叫你呱呱!」她扬起甜甜的笑容,展後若隐若现的梨涡。
於是,梁午岁养了一只鸭子……不、是翟家军。
两人在路旁一直到夕阳西下,结束一场认养大会,梁午岁终於疲惫的倒在翟家军的怀中沉沉睡去,察觉到她身上的鲜红,翟家军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厌恶及排斥,他只是拿走她抱在怀中的外套,温柔的绑在她的腰间上。
在不吵醒她状况下重新将她背起,梁午岁动的动身子,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翟家军微微侧过头,看着她酣睡的脸蛋,莞尔一笑。
「午岁,你千万别讨厌我。」
当她哭泣的时候,他可以张开双手让她奔向自己的怀抱,就算把衣服当成大张卫生纸使用也无所谓,当她生气的时候,他可以当她的出气包,听她长舌的埋怨谁的不是,当她疲累的时候,他可以挺起胸膛,让她安稳的在自己身上休憩。
但,她并不晓得,倘若有一天藏在深处的秘密被她知晓以後,她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推开他。
翟家军轻叹声气,摇了摇头,迈开步伐朝着梁午岁的住处走去。
送她回家後,出门迎接的林静看到翟家军背着梁午岁,免不了惊讶连连,但後来从翟家军口中得知梁午岁的状况後,便立即摇醒梁午岁然後将她推进家门。
「那个……学长,谢谢你啊!」林静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
「不客气。」他轻轻点点头。
「没事的话,就不送了。」她尴尬的抿了抿唇,想赶快把这个大冰块送走。
「麻烦帮我告诉午岁,衣服可以不用还了,再见。」语毕後,翟家军潇洒地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林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还不忘对着翟家军的背影摆出鬼脸,做出许多幼稚的行为。
她才没有梁午岁如此迷糊好骗,林静鄙视着翟家军的身影,无论他多麽会说场面话,她林静是绝对不会被他那张无害的俊俏脸蛋给欺骗。
「静静!」
「干麽?」
「帮我拿一下卫生棉啦!」
听见梁午岁的呼喊後,林静才关上大门,不再对翟家军做任何的内心批评。
而翟家军漫步在回家的路途上,回想起一整天和梁午岁的相处,嘴角从未停止下降。
橘红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影子映在柏油路面,拉得好长──翟家军抬起手,摊开掌心挡住一大半的夕阳。「书宇,如果是她,你会祝福我的吧!」
每日夜里梦魇惊醒,辗转反侧,汗流浃背的日子,翟家军早已麻痹,那抹在刻划在心头上的身影一点也不可怕。只是他正是夺走了翟家军嘴角笑容的人,四年抑或五年多的时光,翟家军也记不清了。
其实翟家军很早就认识梁午岁了,一开始没有认出,可在几番相处後才察觉到,但他猜想,也许是那场意外的打击太大,让她忘记了自己。
爱上自己好朋友的女友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是对於翟家军来说,那是一种背叛的行为,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算是他先认识了她,也并不代表她先会爱上的人是他。
所以事实证明,那年,梁午岁并没有先爱上翟家军。
爱情,从来就没有先来後到。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那天,梁午岁冲着他大喊:「如果以後还是会喜欢上他,那我为什麽不能现在就喜欢他!」
翟家军多想告诉她:「如果以後还是会喜欢上你,那我为什麽不能现在就喜欢你。」可他什麽话也没说出口,用沉默与祝福掩盖自己满溢的爱恋。
「如果书宇回来了……」
「如果书宇在的话……」
「梁午岁!你是在浴室里睡着了吗?」林静拍打着浴室的门。
梁午岁从回忆中惊醒,温热的水还拍打在身上,她差点就遗忘自己还在盥洗。记忆太过鲜明,让她以为她最想念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关上莲蓬头,梁午岁伸手拿起大毛巾擦拭掉身上的水珠。
「马上好啦!」抹了抹脸,梁午岁回应了林静一声。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梁午岁告诉她,不准再去思考,无论是多麽思念的人,一旦远走高飞就算是哭着回来跪地求饶,她也绝对不能心软。
换上乾爽的衣服後,梁午岁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翻找着被自己弄脏的衣物,意外发现一件男性外套躺在篮子中,她疑惑地抓起衣服在眼前晃了晃然後朝着外头说:「静静,这件外套是谁的啊?」
「白痴,你睡傻啦!那是翟家军的啊,看看人家多贴心,还用自己的衣服帮你挡住经血。」林静咀嚼着饼乾,口齿不清的说着。
「啊……真的假的啊。」
「我还煮的呢,当然是真的啊!」
「靠,他是不是喜欢上姊姊我了。」梁午岁拨弄一下头发。
「瞎了狗眼才会喜欢上你。」林静忍住自己想拿饼乾往她脸上砸的冲动,只是白了她一眼。
「他不是狗,他是我的呱呱。」
所以翟家军不是瞎了狗眼,而是瞎了……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