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想與妳一起虛度光陰 — 第二章、還不想忘記(8)

我还来不及彻底表现出我对於他的话所产生的诧异,韩森就继续说下去了,「当时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跟你分手,可是看你目光炯炯的说着对於未来的计画时,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包含在你眼里的光点,所以当你试图提出分手的想法时我完全不意外,也知道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当时的你独立到根本不需要我为你做任何事,朋友们都说有个不黏人又不管我的女朋友真好,虽然大家都说我们天生一对,但我其实常常觉得我们充满距离感,我努力想追上你的脚步,但时间好像总是不太够用。」韩森头低低的,微笑没有从他嘴边消散过,跟高二那时一模一样,但我现在终於发现了他的这种笑根本不包含快乐。

「所以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我假装跟你意见一致,觉得分手对彼此都好,反正和平分手後还是能当好朋友,像最一开始那样,但我心里根本不是那样想,直到毕业我都还是好後悔。」

「对不……」我正要开口向韩森这些年的感受道歉时,被他轻轻的捏住两边的脸颊,嘴边肉全都往嘴唇方向集中。

他抬起头,眼眸对上我的,埋怨似的揉揉我的脸颊,「我不准你道歉,因为这样子我就真的显得太可怜了,而且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你急屁啊?」我用力眨眨眼,突然接收到过多的资讯其实让我有些慌张。

「後来上了大学,我除了系上课业顾得相当周全之外,也开始找自己有兴趣的社团和活动参加,想像你高中那时候一样,我努力把自己的生活过得精彩,也因为这样,我才能遇到现在的未婚妻。」

韩森见到我瞪大的双眼後笑眯了眼,他松开架在我脸颊上的手指,「所以不要说对不起,反而是我该谢谢你。」

「我很高兴我的初恋是你,你曾经是我人生最大的动力也是阻力,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将他的离开化为动力继续向前迈进,如果是别人我不敢说,正因为你是小猪我能够向你拍胸脯保证,你绝对做得到!」韩森三八的用力往他的胸口拍三下,还假装过度用力而假咳嗽。

「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向我坦白,也谢谢你曾为我不顾一切的给予支持。」我抿起微笑,「也恭喜你要结婚了,真是颗意外的红色炸弹。」

「炸到你眼珠刚刚差点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森指着我的眼睛大笑,死没礼貌的,我抓住他指向我的食指用力一扭,他才收敛许多,「开玩笑而已不要冲动,话说回来你留职停薪这段时间在干嘛?每天逛公园?」

「目前没什麽计画,只是废在家里当宅女。」我还是有点羞耻心的,说完便下意识的缩缩身子,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等着被骂一样。

「真的超废,你这样只会越来越颓废而已,我觉得不行。」

「你管很多欸,你住海边喔?」我给他一个白眼,我损自己可以,但别人损我就不行。

韩森没有理我,认真思忖了顷刻後伸出右手弹了指,「海边?对,海边!」我疑惑的将头微歪至左侧。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看这个,」滑了几下後给我看一间民宿的资讯,「这是我舅舅家开在海边的民宿,近期要从台东搬迁到宜兰正需要人手,包吃包住,反正你在台北闲着也是闲着,看你要不要去帮忙顺便换个环境休息一下。」

蓝白相间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充满地中海风情,坐落在海天相接的滨边,光看照片好像都能听见周遭海鸥与海声交织的声浪,我仅是专注的看着民宿的照片与简介,却迟迟没有表态,韩森也发现了我眼中的犹豫。

「不用勉强,只是告诉你这个资讯而已,我把联络资料给你,你可以再好好考虑。」韩森复制了网址连结传送讯息给我,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轻轻的颔首没有说话。

韩森蹲下身抱起已经在地上睡趴的奶油贵宾,他亮起来手机萤幕查看时间,「走吧小猪,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你快回去陪未婚妻吧,别让她等你的门等太久。」

我将手臂交叉在胸口,用来阻挡秋天夜晚的凉风,真後悔刚才出门太赶没抓件外套。韩森点点头但却把奶油贵宾放到我交叉的手臂上,他再次脱下自己身上的NIKE运动外套披到我身上还用袖子打了个结。

我傻眼的开口问道,「你在干嘛?」

「我在帮你穿外套。」韩森说完後还理理外套的下摆,让它能好好覆盖住我没有衣物的部分。

「我的意思是,你干嘛把你的外套给我穿?」

「在你找到下一个可以帮你穿外套的人以前,这件外套先借你,这是身为好朋友还能为你做的事。」韩森露出温暖的笑脸,虽然他很爱开玩笑,但我知道他现在不是在开玩笑。

「谢谢你,韩森。」我将他的奶油贵宾放回他的手中,无奈地回以他一个微笑。

「那个人如果一直都还没出现的话,等我结婚的时候再把外套带到典礼上来还我吧,我会牵着小猪你逃婚的,这就是朱千槿姓名的由来——猪牵紧!」

「你真的很讨打。」

如果有爱开玩笑大奖真的非他莫属不可,尽管韩森的话总是如此唬烂我还是笑得很开心,但该往他背上用力拍打的手掌一个也不会少,因为从韩森吐出来的话经常欠人家搥。

回到家後,我将韩森的NIKE运动外套挂到衣柜最深处,走到厕所把最後一泡尿撒完後便倒在床上稳稳地睡去。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纯白色的场景,带纱的朦胧,我依稀记得有人轻唤我的名字,还看不清他的脸,阳光刺眼的戳入眼皮内,划开那场未完的梦。

梦境的其他细节我不太确定,但我知道站在前方伸手等待的那个人我肯定不想忘记,因为一直到了好久好久的以後,我都还记得这场梦。

而我,想跟他一起实现这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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