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
当郭恩璨的「吸傅」先生踏进电视台值班室时,田子儒才关了综艺部最後一盏灯,背上他的後背包,轻快地哼着歌,从办公室离开,两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隔着马路交错而过,一前一後出入了这栋豪华的玻璃帷幕大楼。
田子儒回到家门前时,手机传来Line讯息;原本脑袋里还在想下下周的节目企划,瞬间好像按了暂停键——不知怎麽地,他预感这并不是工作上的讯息。
「学长,我已经下定决心,请你接受我的便当⋯⋯从下星期三开始,先一周一次,好吗?」
是恩璨学妹!他看到传讯者名字,胸口就涌上一股暖暖的感受。
「当然好。」他顿时脸上绽放一抹微笑,他太开心啦,因此,当他打开公寓大门时,嘴角还保持失守状态呢。
「笑什麽,这麽开心呢?」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田子儒知道,他,又来了。
他端着水晶酒杯,在田子儒的家中沙发,翘腿优雅坐着,啜饮着顶级限量红酒,这人没有执着特定的酒庄,但总之一定是从国际葡萄酒网站WineSearcher的酒价排行榜前几名的好酒。
这人嘴角牵起的笑容,有点揶揄,又有点「小男孩长大罗」的欣慰。
田子儒瞧见他的目光,知道他看到自己傻笑的模样,不好意思起来,搔搔头发,圆圆的眼像只可爱的狗狗,「老哥,今天又来看爸爸?」
这人缓缓点头,一双迷离电眼微微眯起,他看着人们的表情总是淡漠孤高,只有在田子儒父子面前,才会像这样,松开领带,拆下18K金卡蒂尔袖扣放在一旁,卷起订制衬衫的袖子,稍微放松一下。
这人举高手中的酒杯,「我们小王子回来啦,来,陪老哥喝一杯。」
是的,端着水晶酒杯的这位,是田子儒年长十五岁的哥哥,田秉翔。
正确地说,是田子儒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这一切,得从二十年前开始说起。
*****
五岁的田子儒刚啃完巷口便利商店买的棒棒糖,看着父亲带着一个拎着行李的年轻男人走进家门。
「子儒啊,这个大哥哥没有家,没有爸爸妈妈,从今天起,他是你大哥。」父亲介绍这男人,男人蹲低身子,视线刻意和田子儒保持一致,「你就是子儒啊,小王子,我是比你大十五岁的大王子,我叫田秉翔。」
田子儒偏头看着这男子,哥哥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表情好成熟,不像隔壁张妈妈家的大哥哥,年纪好像差不多,但看起来还是常常被张妈妈揍。眼前的哥哥,绝对不小,说是小叔叔还差不多呢。
这个新的大哥,看田子儒沈默不语,他从口袋里像掏出一根紫红色的棒棒糖,递给田子儒。
棒棒糖没有华丽包装,就是透明外袋,但紫红色半透明糖球,光滑如玻璃珠,田子儒忍不住吞吞口水。
田子儒看了看爸爸,爸爸点点头,田子儒赶紧接下病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唔,好甜噢!」他忍不住赞叹。
「好吃,吃起来⋯⋯好细!」田子儒从小就是吃货,对於吃食总是能讲出一番大人没注意到的道理。
「好细?」爸爸听不懂,田子儒解释,「其他棒棒糖吃起来都粗粗的,有很多小洞,这棒棒糖没有耶!」
「看,孩子的嘴不会说谎的,这是棒棒糖界的LV,用重力沈积的方式制作,而不是模具加压,所以口感特别细致,我们代理进来,主打金字塔顶层和送礼市场,不会亏的。」
新哥哥哇拉哇拉讲了一堆报关、税金等奇怪的东西,听得小田子儒雾煞煞,直到後来,他才知道,从这位哥哥带着棒棒糖出现开始,爸爸田纳江创立的小小田氏企业社,从三名员工变成大型贸易公司,营业项目早已拓展到开餐厅、代理精品餐厨用品、食品,甚至创办料理教室体系。
稍微大一点,田子儒才明白,田秉翔本不姓田,他是一位无父无母的孤儿,田子儒母亲过世那年,来父亲田讷江创立的田氏企业社上班,虽然没认识多久,两人却一见如故,因此收养了他。
「你这大儿子好!有商业头脑!体力还这麽好!居然可以熬夜打跨国电话联络,都不用睡觉,真是适合做国贸啊!」人们总是对田秉翔赞誉有加。
多年下来,父亲早已退隐不管事,只是舍不得这个和发妻盘手胝足一起买下的房子,说好说歹,就是执意不肯搬进田秉翔另外购置的高级公寓,田子儒也就陪在爸爸身边,田秉翔倒是常常来看望他们父子。
田氏贸易是哥哥一手打下的江山,田子儒也对此没兴趣,但沾光哥哥而享有不错的物质生活,让他可以做自己最有兴趣的工作,他觉得分外感激,因此,哥哥有什麽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一定义不容辞。
陪哥哥喝酒,这麽简单的事,他当然一定喝好喝满!
「好。」田子儒漾开笑容,走到田秉翔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