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诊疗室只剩控制全场的琳婗西雅娜、辅助的提尔,负责解毒的月见处在最边边深怕打扰到闵曦和冰炎的仪式,闵曦脚踩着泛着红光的复杂法阵,嘴边念着古老的言语,右手握着一把长刀,左手轻松的摆在大腿旁数着节拍,冰炎抱着从水球放出来、一直反覆着感染和伤口裂开的褚冥漾半跪在法阵正中间,不时可以听到应该沉睡中的少年发出痛苦的呻吟,心疼地亲吻着少年的额头,恨不得可以替少年分担这些痛苦。
提尔满身大汗,看着运转的法阵和法阵正中间不停转换感染和伤口裂开的黑发少年,对着身旁的月见说:「褚小朋友再这样下去,不是被黑色气息感染而死就是失血过多……」
「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月见目不转睛的盯着法阵中的两人,分点心思回应提尔的话,「而且族长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提尔瞄了一眼全神贯注在法阵和闵曦等三人上的琳婗西雅娜,叹口气,「老姊无法什麽事情都可以处理的完美。」
「那你就给我专心点,这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原以为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的琳婗西雅娜突然出声,冷冷地要紧张的弟弟认真点,这若出差错了,死的可能会变三人。
「我知道你很担心冰炎殿下他们,就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努力支撑这里,随时可以给予支援,这点只有我们能做。」琳婗西雅娜冷静的说,希望这般话能提尔丢开紧张慌乱,专心注意现场。
提尔自然是知道这些,深呼吸几口,静下心来发挥自己的专长,至少他人是在诊疗室,比起在外头等待的那些人好上太多了,想必现在外头的人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完全不管边缘三人的动静,闵曦睁开眼看着冰炎,轻笑地说:「冰炎殿下,麻烦您喂冥漾喝您的鲜血,在仪式结束前千万别终止。」
冰炎二话不说划破伤口刚痊癒的手腕,扳开少年的嘴巴让鲜血流进少年的口中,看到少年吞咽自己的鲜血,冰炎莫名的松口气,嘴上念着脑海浮现出的咒语,随着念出的咒语,他们身上的光芒越转越亮。
闵曦垂下眼看着自己握住长刀的右手腕上雪白编织手饰,嘴边继续念着古老的咒语,他背後慢慢地出现一条两条直到九条雪白的尾巴晃啊晃的,左手好不犹豫抓起一条尾巴,右手的长刀快狠准的砍下一条尾巴,也不管大量的血液从尾巴断口处涌出,左手用力握住蓬松的尾巴,嘴上快速念着咒语,断尾一点一点的化为白色光球浮在左掌心上。
闵曦漫步的走在法阵之间,有秩序地走在每个特殊符号上,来到两人身边将光球放置在褚冥漾额头上,待光球被吸入褚冥漾体内後,他整个人虚弱跌坐在两人身边,法阵也随着闵曦的跌坐而渐渐缩小,最後消失在冰炎和褚冥漾身下。
琳婗西雅娜立刻向前把闵曦推给提尔进行止血和补充元气,她和月见站在冰炎和褚冥漾身边,阵法还没完全结束,他们若贸然行动会破坏这个阵法也会害了两人。
阵法消失过了十分钟後,褚冥漾雪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虚弱的呼吸声也平稳下来,略冷的体温也慢慢回温,见状,冰炎僵硬的俊脸露出少见的激动情感,环抱少年的手臂不自觉的缩紧。
「冰炎殿下,请停止供血。」接受完治疗的闵曦已经收起剩下的八条尾巴,虚弱坐在地上,微笑地对着冰炎说。
看了一脸笑意的闵曦一眼,冰炎收回手,也不管琳婗西雅娜和月见担心的目光以及自己手腕上还在淌血的伤口,一味的抬起少年的上半身,红眼离不开少年仍闭着眼的脸庞。
闵曦阻止了想接近冰炎两人的月见,眯起眼盯着冰炎怀中的少年,突然间脸色一变,咬下唇,缓缓地闭上眼。
等一下跖多笙会多生气地咬他?
闵曦有点头痛又期待的想着。
算了,或许这是冥漾他们的宿命,注定要这一遭。
冰炎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脸颊,愕然发现少年的体温越来越高,赶紧降低自己的体温要为少年的高温降温却被闵曦给阻止了,这时冰炎才发现闵曦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一脸沉重的看着他怀中的少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来不及说甚麽,就见闵曦快速的把少年脱离他的怀里,远离他一段距离。
「闵……」
闵曦无视冰炎,伸出右手聚集了一团火焰,迅速的打向褚冥漾的胸口,那一瞬间剧烈的火焰吞噬掉褚冥漾。
「不!」
那瞬间冰炎急切的冲过去把褚冥漾给抢回来,但因失血过多一时晕眩又加上闵曦在放出火焰後转身给他下了一道符咒让他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火焰吞食他最爱的少年。
满腔的悲愤充红了他的眼,发出如野兽般的悲鸣,强行破坏闵曦下在他身上的咒语,宛如迅雷般冲到仍在燃烧的火焰,抱着一丝希望伸出手往火焰里去,却被闵曦一把架住拉开。
冰炎反身抓住闵曦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赤红的眼愤怒地瞪着仅是微皱眉头仍一脸淡然的闵曦,哑声低吼:「为什麽!」
待在外头的人们一听到冰炎充满悲戚的怒吼声也耐不住性子纷纷敲打紧闭的大门,在里头目视所有一切的琳婗西雅娜、提尔和月见十分错愕的呆愣在原地,直到急切的敲门声才回神,琳婗西雅娜和提尔对视一眼,难得无法做出决定。
如果让他们也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崩溃。
「姊,让他们进来吧。他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提尔拍拍琳婗西雅娜的肩膀,脸色沉重的说。
再怎样也不能阻止他们进来,他们有权知道一切。
琳婗西雅娜回头看着还要燃烧的火焰已经看不到少年的人影了,叹口气,弹指让外头的人们进来。
外面的人们一进来先是一脸疑惑地看到冰炎一脸愤怒的压着闵曦,视线一转竟然看到一团火焰,可是房间里到处都没看到应该在的褚冥漾,他们一同看向一旁的凤凰族三人,提尔闭上眼不忍心看到他们绝望的模样,抬起手指向已经慢慢变小的火焰。
「漾漾?」米可蕥跟着指着火焰,一脸不敢相信。
阿斯利安和夏碎後退一步,耳边彷佛响起心碎的声音,僵硬转过头,瞬间明白冰炎脸上的表情如此绝望,两人步伐一致冲到火焰旁,但却甚麽都看不到,小腿一软膝盖着地,两人脸上浮上和冰炎一样的绝望神情,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接近火焰却怎样都无法靠近,眼里泛酸赤痛,一滴泪水滑落他们的脸庞。
其他人只能呆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谁都无法出声,酸楚已经堵塞了他们的喉间,侵蚀了眼睛,渐渐的哽咽声响起,女孩子们抱在一起哭泣,男孩只能移开视线不忍心继续看这幕。
辛西亚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白陵然和褚冥玥,他们推开她的扶持,眼中带泪的凝视着那团火焰,也慢慢地走到火焰旁。
跖多笙一脸茫然地瞪着火焰,再走到被压在地上的闵曦,小脸上满是困惑不解。
闵曦明明就说过要救漾的……
闵曦无视冰炎对自己的箝制,偏头对跖多笙笑了笑,语气淡然还是可以听到一丝紧张,「小笙,别紧张。」
冰炎赤红的眼瞪着还笑得出来的闵曦,突然耳边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这婴儿哭声虽小没有仔细听的话是听步道的,但在褚冥漾口中称的火星人的各袍级前根本不是问题,大家先是四处看看,最後把视线落在那团火焰上。
闵曦勾起唇角,露出果然如此的无奈笑容。
冰炎抬起头,没有多加思考的走到火焰旁和夏碎、阿斯利安直接伸出手在火焰里摸索,由冰炎抱起了一个哇哇大哭的赤裸黑发婴儿。
「这是!」白陵然和褚冥玥瞠大眼睛,这婴儿的样子是他们最印象深刻的,那时候褚冥漾出生是他们最期盼的时刻,虽然那时候听到那荒唐的出生过程,真的很好笑,但在他们看到婴儿时,他们就决定要好好疼爱这个小弟弟。
褚冥玥把婴儿抱过来,凭空抓出一件浴巾将婴儿包起来,婴儿不配合的挣扎要伸出双手四处抓,看着婴儿如此有精神的模样,她一向坚韧的脸庞滑下一行泪水,难掩心中的喜悦把婴儿紧紧抱在怀里。
白陵然也同样激动地看着表妹怀中的婴儿,紧紧握住辛西亚伸过来的手,「是漾漾!」
冰炎等三人紧紧看着褚冥玥怀中的婴儿,在眉目中隐约还能看到褚冥漾的模样,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充满了他们全身,颤抖不已。
其他人也因失而复得的凑了过来,看着小婴儿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小小的手还可爱的握拳摆在自己的嘴边,这是他们所喜爱的少年。
闵曦抱起一直处在茫然状态的跖多笙,走到他们身边凝视着已经不哭泣了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们的小婴儿,松口气的说:「虽说不如预想的,但人还是救回来了,连比申的诅咒都消失了。」抬眼看着冰炎等人,勾起微笑:「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是纯正的九尾狐狸,效果可能没这麽好,幸好身边还有一位拥有精灵血的人在。」
「呀呀呀!」小婴儿朝冰炎伸出手,大眼离不开把他从火焰中抱出来的冰炎。
见小婴儿一副很想让冰炎抱的模样,褚冥玥好气又好笑的点着小婴儿的额头,无奈地和一旁的白陵然交换个视线,两人只能一同摇摇头。
冰炎抱过小婴儿,红眼对上小婴儿黑白分明的大眼,「褚……」
小婴儿听到冰炎沙哑的声音後,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紧紧抓着冰炎的衣袖,可爱的小脸蛋因笑靥而灿烂。
阿斯利安和夏碎也因小婴儿的笑容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不自觉伸手勾起小婴儿小小的手,马上就被小婴儿给抓住,黑色大眼好奇的左右张望两人,笑得好开心。
跖多笙好奇的抚摸着婴儿的脸颊,低头问着闵曦:「这是漾?」
闵曦笑着摸摸跖多笙的头,「是啊,幸好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抬头看着冰炎三人,笑道:「那时候我会点火燃烧冥漾的身体是因为比申的怨念太深,就算用我的一条命和精灵血也无法抵销诅咒,只能毁去他的身躯,重归初生。」
『非常感谢您!』
以冰炎等三人感激的对闵曦鞠躬道谢,被闵曦一掌阻止了,失去一条尾巴又使用大量精神力的他虚弱的晃了一晃,仍不想放下挣扎要下地的小男孩,对大家笑了笑,「那我的事办到了,我和小笙就先回去休息了,至於冥漾如何恢复原样,你们可以去问问时间交际之处的两位主人,我想白川主应该回去等你们了。」看向水妖精三兄弟,抿唇一笑,「你们那时用的古老法阵,是白川主教你们的吧。或许冥漾交给你们的东西,代价不只有那个法阵,你们也跟着去找他们吧。」
水妖精三兄弟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褚冥漾交给他们的东西意义有多大,只知道白川主看到那堆东西,又惊又喜又感到困恼,嘴边还碎碎念着「这要怎麽还?」,之後先教他们如何使用法阵後,就先离开的。
「我们知道了。」伊多恭敬的回应。
不过既然闵曦都这麽说了,为了褚冥漾,他们一定会跟去。
冰炎三人也点头,只要是为了褚冥漾,不管要付出什麽代价他们也要褚冥漾回来。
他还没给他们答案呢。
—第三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