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淅淋淋的下起雨来，雨不大，朝窗外望去，像是一片细细绵绵的纱雾笼罩着全城，她可以轻易的感觉出，这座城镇有着什麽在私下蠢动着。
气息，很明显，明显到她想忽略都是一件难事。
不过，这样也好……
天气阴阴暗暗，远处传来打雷声。
雨天，又是雨天，最近适逢雨季，晴天难以见到，还被七夜逼在客栈里养身，哪里都不能去，烦呀！
话说回来，七夜也不知混到哪里去了，让他出门去买个东西，也不知道买到哪儿，迟迟未归。真不公平，她就不能去，他就可以四处乱乱跑。
难得的，她心里头有些闷。
回顾室内，又是寂静一片，以前她总是很习惯一个人独处，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改变，变得只要她一个人，就会难以适从。
耳尖的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接着是房门的开启声。
「啊！我回来了。」将小心翼翼没让雨淋湿的油纸搁在桌上，然後七夜才像只落水狗一样抖抖抖，把身上的雨珠抖掉。
「还知道要回来？」瞳紻微侧过身看他。
再看见七夜时，她忽然怔了一下。
「怎麽了吗？」正想拿件衣衫替换，就瞧见她直视着他的眼光，她能够这麽地专心把目光放至於他身上，他是很高兴啦！可是……「我有点害羞耶，可不可以请你把你的美眸移开一下，等我换好衣衫你再看。」
瞳紻的面容泛起几不可见的红晕，撇过脸，咕哝道：「谁在看你。」
这一次的低语被他听到了，七夜边换衣服边咕哝回去，「就是你呀！」
室内有小小火盆，窗户半掩着，冷与热的空气在她周身环绕，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开口，徒於更换衣衫的摩擦声。不知怎麽地，对於这小小的声响她竟然敏感起来，微微地回荡在耳畔，声不绝，全身莫名的有些躁热，闭上了眼睛想当做没听见，可是眼一闭，听觉却更加敏锐。
她彷佛在闭眼的黑暗中看见，七夜一件件被换下的衣衫……
心一惊，眼瞳蓦然睁开，没想到会对上了一双大眼。
「喝！」她吓了好大一跳，什麽时候他靠的这麽近她都没发现。
七夜也被她的过度反应吓到，而对於她一睁眼就被他吓到，他长的有那麽恐怖吗？脆弱的男儿心有点受伤。
「你没事吧？」手探向瞳的额际，想知道她是不是又染风寒了，其实他是很想用上回那一招的，可是可想而知一定会被轰走的，唉！好想再来一次。「你的脸好红喔！」但是没发烧呀。
推开他的手，瞳紻有些尴尬的别过通红俏颜，「被关在屋内，我还能有什麽事。」
这……应该是不满的语气。七夜呵呵装傻，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她眼前，「我知道你闷，买回来送你的。」
湛蓝的柔柔水光漾在手心间，是一枚精致小巧的墬饰，琉璃的光彩悠悠地流溢。她是曾收过无数饰品，但就是没有一样能让她如此地移不开眼睛。
琉璃常用於仿玉，唯有无法有足够金钱购玉的人家，才会买琉璃所制的仿品，可是眼前的灩蓝，却是玉所不及的。
「你上哪买的？」连她都不免惊叹。
「市集上看到的。怎样？很不错吧！」虽说是琉璃制品，但雕工富丽细致，价钱也不怎麽便宜，至少不是他这个穷精可以负担的范围，是那只地头蛇领他上街买物，一开口就把小贩杀的片甲不留，真是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他才得以买下这个他一眼见到就很喜欢的墬饰来赠佳人。
「我……帮你戴上好吗？」
看来她对这个礼物很满意呢。七夜的心里也泛起小小的甜蜜。
她点点头，撩拨了头发要让七夜替她带上项链。
他移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好近好近，「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让你的蓝色眼睛变成黑瞳，可是我真的觉得还是你原本的蓝眼睛比较好看。」水蓝墬饰一如她湛蓝的眼眸，只可惜现在不能两相交映，令七夜好生扼腕。
瞳紻的眼瞳不禁黯淡了下，「异色眼眸是会被人当妖怪的。」
怎麽会呢？他忘不了她初见时她那一汪如水的璀璨，「可是你在长安的时候并没有改变瞳色呀。」
「长安城不一样，那里异国人多，大家都看习惯了。更何况，出了城就不是长安了。」她的眼垂下，没有发觉两人脸颊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嗯。」他吸入她如兰的气息，呼吸变得浓厚浊重。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她还是面对着他的胸膛，项链还没戴好，他的双臂依旧横架在她颈畔。
「怎麽了？」转首欲看他，却没想到她的鼻尖划过他的唇。
等看清她碰到的是他的唇，瞳紻的脸是在瞬间炸红。「你……」
七夜在她澄澈的水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想开口，声音却是沙哑如生锈般，持续地，她身上的淡香充斥着他的嗅觉。
情不自禁的，他轻吻了下她的鼻尖，然後向下滑移，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〥〥〥
瞳紻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吻住。
可以感觉到他的吻很青涩，很生嫩，但是又有着蠢蠢欲动的感觉。
七夜趁着她吃惊的小口微张，将舌滑进与她交缠，汲取着她的芬芳。
动作极尽轻柔温雅，就像是在舔舐着他最珍贵的宝物。
缓缓地，慢慢地，吻到深处。
卒不及防的瞳紻将七夜一把推开，并且「啪」的一声响在他的脸上。
上一刻正沉浸於甜蜜时光的七夜，此时此刻只是呆愣愣的摀着脸颊，然後不解的看着她。
「你太过分了！」满面羞红的瞳紻急将她们俩之间的距离拉开，怒瞪着他，下意识的以袖擦口。
他……做的不对吗？可是、可是那只地头蛇就是教他这麽做的，他没有说被吻的那一方会生气，而且瞳紻看起来真的很生气，还以袖擦口，她一定是在嫌弃他，很嫌弃很嫌弃的那种。
聪颖的瞳紻岂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依他那傻气的个性要是没人教导，他哪会这麽地孟浪？「是那只蛇妖教你的对不对？」
七夜挫败的点头，然後才想到，怪叫起来。
「你怎麽知道？」
「你身上沾染了蛇的气息。」道行很高，该是地头蛇，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我做错了吗？」他可怜兮兮地认错，顺便在身上东嗅西嗅，有蛇的味道吗？「我很喜欢你，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亲你。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会了。」
好……直接坦承的告白。他的话如棉絮般钻进她心里。
「还有下一次？」她冷哼哼哼三声，哼的他羞愧地垂下头，汗涔涔。「亲吻这种事是要两情相悦且双方同意。你的意思是，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我，大家都可以随随便便的看到我就吻？」
「不是不是……」
他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不过她的话没来由的让他胸口郁闷，他不喜欢也不愿意别的男人碰她，更别说是，吻她了……
「你有大脑，能思考，以後不要别人说一句，你就信一句。」
如严寒风霜的脸蛋没有合缓下来，接着，她还是生气的拂袖离去。
徒於他一人，这一回真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