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雨的晨曦 — 第二十四回 幸福的可能?

心淳的生日快到了,我思忖着要送她什麽礼物才好;她好像什麽都不缺,是我不够懂她吗?她喜欢我?可我从来都没有发觉到,回头想想,似乎有迹像可以找。

礼物让我想得头要破了,乾脆出去走走看看较快,於是我约跟屁虫去买礼物。电话里的她神神秘秘地说她买好了,却怎样也不愿告诉我她买了什麽,还叫我自己想自己的礼物,别老要偷吃步。她根本是一只小气鬼!我只能默默暗骂着她。

不过她还是陪我一起去买,谁叫她这只跟屁虫太尽责呢!我笑着放下手机,赶紧穿戴好装备,骑上机车和她在百货公司会合。她总会提早到,静静地等我,夕阳把她身影拉得好长,却盖不住她散发光芒的脸庞,让我一下看得入迷。

「你发什麽呆啊?」她走向我说。

「看你漂亮啊!」

她嫌弃的脸不想理我,直往门口去,「犯什麽花痴啦!还不走喔?」

「你暗爽在心里吼?真是不坦率的家伙!」我跑到她身旁,逗弄她说。

她依然假装高冷样,迳自逛着柜位,接着她不耐地对我招手,「快点来选你的礼物啦!」

我站在原地,伸出撒娇的手,「来拉我!」然後不怀好意地说,「或者告诉我你的礼物是什麽!」

「你很赖皮欸!赶快来啦!」她无可奈何地走过来拉我,「你真是个大麻烦鬼!礼物要自己选才有诚意阿!」

「小气鬼~」我拉完长音,对她吐舌。

「幼、稚、鬼~」她不甘示弱,每个字重重地说

「无聊鬼!!!」

「你玩不腻喔?讨厌鬼!」她笑着打我。

「你输了,淑女玩得都是动口不动手的喔~」我的食指不停上下挥动,像个小孩抓她漏洞。

「既然我输了,那、」她举起手蓄势待发,「我要多打几下!」

我小碎步地躲开她攻击,只见她勾上我的手臂,笑灿了双眼。

逛了好几层楼,依然没找到让我满意的礼物,跟屁虫乾着眼瞪我,途中她不屈不饶不放弃地推荐了我很多选项,我一一毫不留情推翻了她。

她放弃了,丧气地跟在我身後,步出外头早已天黑的百货公司。

「没买到礼物欸!你到底想到了没啦?」她坐在我机车後座大吼大叫。

我不耐烦地说:「你好吵喔,我有想到了啦!」

她精神一振,兴奋地狂摇我肩头及呐喊,「是什麽?是什麽?快说!」

「我在骑车欸,别摇啦!」,等停红灯时,我才又开口,「到了你就知道!」

「小气鬼!」她不快地吐出这句话。

我反射性回她,「学人精!」

黄色的大招牌浮在我眼中,同样都是百货一家人,小北我来啦!

「你也要在这买?」她挡住我去路,质疑地说。

「不行吗?又不是只有你能在这买!」

我兴冲冲地直奔礼物本尊身边,任何新鲜货都无法阻挡我去路,我开心地抱起它转圈,「就决定是它了!」

「你确定吗?还好我不是心淳!不然我肯定跟你断绝关系!」跟屁虫语气夸张,好似我礼物多麽的烂。

「你不懂啦!这是有特殊意义的,况且它是心淳的最爱欸!不准你污辱它!」我坚定不移地紧紧抱住它说,我知道天底下没有比这礼物更适合送心淳了!

「好咩~我们结帐去!」跟屁虫放松口气,推着我去柜台。

「跟屁虫,你还没告诉我你送什麽礼物欸!」我边等结帐边追问她说。

她一脸哀怨道,「你还真会死缠烂打欸!」,受不了我的猛烈攻势,她终究凑近我耳边说,「一箱乖乖罗!」

听完,我带着鄙夷的眼神笑看她,「你的礼物比我还烂欸!」

她急於解释,「这是有特殊意义的好吗?你不懂啦!经过医生护士们全体公认,最最需要、最最有效的幸运符欸!」

「我是觉得,你看起来比较需要!」我冷冷回应。

「你啦!」她立刻回马枪。

「你看!又顶我嘴!记你乖乖一包!」我双手抱着礼物,用手肘顶她。

她窃笑,厚颜无耻说:「我要甜的口味!」

「你居然还敢选口味!记你咸乖乖一箱!」我把礼物搁置好脚踏垫上,摩拳擦掌地在跟屁虫头上搅乱。

她手阻饶着我手,「你输了!这次是你先动手了喔!」她大声对我抗议,「我头发乱了啦!我美少女欸!」

我停手,走去旁边假呕吐地说:「你要赔偿我的晚餐,都吐光光啦!」

「好吧,我只有一箱甜乖乖送你!」她一脸凶狠地再说,「你跟我回家拿阿!」

心淳生日的前一天,上的是夜班,我们打算第一时间就为她庆生。用力睁大了眼等她下班,凝视着她来回忙碌的身影,只剩一句话她根本是神!脚步没停过,水没喝几口,饭是我们买来再坚持催她吃下肚,但可怜的便当扒几口後就被冷落到现在了。

我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寿星脱下白袍,她的生日早就报到很久了,现在已是凌晨四点。我推推仰头睡死的跟屁虫,呼叫她起床。

「抱歉!让你们等我这麽久!」她充满歉意的眼睛,看着打呵欠的跟屁虫。

「没事,是我们好奇谢大医师工作的一天是什麽样子?您辛苦了!」我递上慰劳她的一瓶麦香绿茶,官腔说道。

跟屁虫一脸惺忪地拿出一包甜乖乖,对着心淳小小抱怨,「病人都不乖乖捏!好像不灵啊?你看我还写字呢!」

她的乖乖包装上面大大写着“祝谢大医师生日快乐,医院病人全年都乖乖”

心淳笑咪咪地接下乖乖,她为乖乖平反地说:「谢谢啦!其实今天算是不忙的罗!」

跟屁虫眼睛一亮,如孩童般雀跃地说:「那我等等有一箱乖乖送到你家罗!每天一包,每天乖乖!」她再补充,手指却可恶地指向我,「我送谢大医师的生日礼可贴心到家了,远比隔壁那个人送一箱麦香绿茶来的好喔!」

「跟屁虫,你好像很有意见欸~居然来阴招!我的礼物可好罗,心淳身心解渴的灵药欸,这才是她每天最需要的好吗?」我反击回去,当然不能任由跟屁虫打压我啊!

「我的礼物最好!」她不服输说。

「我的!」

「那来问心淳的意见啊?」心淳无奈地看着我们一来一往,球还是丢到她这边了。

她自知逃不过地说:「礼物都很好,我也都很需要,谢谢你们!」

「听到了没?」我们异口同声,「我的最好啦!」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让谁。

心淳望着麦香绿上的便利贴会心一笑,我用原子笔在上头写了“缘分真的很奇妙,谁知道这一相遇是情同姊妹般的幸运,my麦dearfriends祝谢大医生永远的18岁生日快乐!”

我们三人携着肩一同离开医院,今天要去心淳家大闹一场,我和雨霏说起来是第一次去她家,都认识超过大半年了,终於能进驻她家过夜了,兴奋之情写在我们脸上。

心淳开车载着我们驶入她家车库,医生的家果然很漂亮,光是房子外观就可以让人欣赏好多下了,她打开木制大门,我和跟屁虫各自捧着一箱生日礼物,随她的脚步进入,等灯光亮起,眼前的客厅宽广的能到处跑跳,简约的家具很符合心淳个性,她的虎斑猫婆娑过我脚边,喵喵叫着欢迎我们,不一会儿就自个儿跳上舒适的沙发大伸懒腰,好似邀请我们一同入座。

放下我们体贴的生日礼,心淳热情地去厨房准备茶水点心,而我坐在沙发上逗弄着猫,跟屁虫则好奇心爆炸巡视了一圈医生的家,她当然没放过厨房,硬要去烦心淳欸,拉都拉不住她。我一个人惬意地瘫进沙发里不想动,但好景不常,跟屁虫叽叽喳喳在我耳边念经。突来的,她说她忘记把生日蛋糕带来了,遗落在医院里头的冰箱,我回她明天再去拿也不迟,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坚持己见地冲出心淳家,我拿她没辙,也不等一下我。

我和心淳坐在沙发上观看美国影集,我感觉到她人似乎跟平时不一样,特别安静却又表现得坐立不安,我分心地传讯给跟屁虫,担心大半夜跑出去的她是否安全,本来我不放心地想要去找她,她立马就回我讯息,说她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只好作罢。

「谢谢你的贴心生日礼!」心淳的视线仍滞留在电视上,她悄声捎来一句。

我拍拍心淳的肩,字正腔圆地说:「姊妹之间说什麽谢阿,多生疏呀!」

「嗯,有你们在真好!」谢医生难得情感泛滥,害我竖起耳朵,深怕会漏掉任何一个字。

我转头望向心淳,微微一笑,「谢心淳,你不等雨霏来,再一起说吗?」摀住脸我装害羞地说,「我一个人听着很害羞欸!」

心淳的眼眸对到了我,她不作声很认真地望进我眼底。突然间,我有种预感,她该不会是要跟我告白吧?我该怎麽办才好啊?

不知所措的我,跳开了她的眼睛,我们沉默地回到电视里头,直至跟屁虫的归来,才打破我们之间的安静。

「你们想我吗?」她恶心的话语刺进我耳里,我嘴巴蠢蠢欲动。

我没好气地催促,「想你的蛋糕啦!还不快点打开!」

「哼~没有我,怎麽会有蛋糕呢?吃蛋糕要拜树头好吗?树头就是me!」跟屁虫碎碎念个不停,我受不了地抢过她的工作,快速拆开蛋糕点上蜡烛。

照着过生日的既定行程,我们唱过生日歌,心淳许过三个生日愿望,然後切下蛋糕第一刀,送上超贴心生日礼,这一切的快乐依然不减,难怪大家都爱过生日,谁不爱热闹呢!

我递了第一块蛋糕给寿星心淳,然後不情愿地给自称树头的那个人蛋糕,「废话少说一点,蛋糕多吃一点!」

整晚我们开心地聊天,谁也不舍得睡,但基於心淳和我隔天还要上班,三个人硬挤入一张床上继续叽喳,其实都只有跟屁虫在说话,连给我们装睡的机会也没有,她念着经,最後反而是她自己先呼呼大睡了。

「你看她啦!居然说着说着就自己先睡着了!」我对着心淳使了一个超无奈的眼色,指指夹在我们中间的雨霏,睡死的模样实在难看,「她要我们怎麽睡啦?还睡到打呼,是有没有那麽累阿?听的人比较累才对阿?况且明天要上班的人是我们耶~」她的睡相奇差,横行整张床,把我挤的要溢出汁了,还吵得我耳朵无法休息。

心淳带着笑,低声说:「她的睡相太不可思议了,可以列入我医学研究的范围里。」

「她呀,根本是世界奇观,列为惊氏纪录也不为过!怎麽可以有办法睡成大法师啦!」我惊恐阐述,随即宠溺地笑看着雨霏。

心淳不可思议地观赏睡得歪七扭八的雨霏,赞同我说:「我也是无法理解!」

「我们真的该睡了,明天还要上工呢!晚安。」我说。

「晚安。」

夜晚无声地过去,我们三人的感情同聚一张床上,睡得很安稳,谁也不晓得未来会有什麽变化。没关系,此刻有你们在身旁就足够了,幸福的范围不只有爱情一个选项,是你们让我明白幸福是无限的可能,没有标准答案,只有心之所向。

任何一件小事,都是构成巨大幸福的累积。

隔天,跟屁虫又来电话骚扰我,揉着没睡饱的眼睛,我听着她精神饱满的嗓音头头是道。

「林晨希,听新闻说明天有一场猎户座流星雨喔!你欠我的、爽我约的流星雨,还记得吧?」

我浓厚鼻音回应,「记得啊!」表情尽显无奈,禁不住抱怨了一下,「你很爱计较欸!我像是会说到没做到的人吗?」

「蛮像的啊!你可别再爽我约罗!」她无情地说。

打了个大呵欠,我意兴阑珊地不想跟她斗嘴,「所以是约几点啊?」

「十点半,在秘密基地。」

「好,」我瞄到一对夫妻走向我们柜位来,「那就先这样罗!我要忙了!掰~」

晚上,跟屁虫传来了讯息,想当然是提醒我看流星雨的时间及地点,要我说到看到之类的唠叨,还说约了心淳一起,要我不准迟到。我是做人失败吗?怎麽她讲得我有点糟糕了,都爽快答应她了阿,依旧不放心欸,所以我要去睡觉顺便检讨检讨自己了。

隔天下完班後,我依约准时地出现秘密基地,居然是我第一个到,自己还呆滞惊讶好一下下。没多久心淳姗姗来迟,嘴里头一直跟我喊抱歉说她来迟了。

「你别抱歉啦!真该抱歉的人还没来呢!等等看我们怎麽处理她。」我坏坏地说,终让我逮到机会排除之前吞下的闷气,跟屁虫你准备挫咧等!

心淳拿出手机,递向我眼前,「我刚刚有收到雨霏的讯息,她说有事不能过来。」

「有什麽事比我们重要吗?这小妮子居然临阵脱逃,还一直提醒我要说到做到呢,自己却爽约没来!」我不悦的脸色,嘟着嘴咕哝。

「要不我们去找她吧?」心淳提出建议。

我别有居心地说:「别,我们就坐看流星雨吧!拍个照让她羡慕死,谁叫她自己不来!」

心淳点了点头,我们一同坐在大理石椅等待流星雨出现。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也清澈,我想着流星雨等会儿肯定汇成一大片的壮丽星海无误,我兴奋地拿好手机蓄势待发,我绝对会好好和跟屁虫炫耀个一番,嘴角竟不自觉的和弯月勾缠一起,喜悦不言而喻。

身旁的心淳出奇安静地观赏星空,她的言语是此刻未至的流星,彷佛在等一个最好时机降落。不知道为什麽我有种预感,总觉得心淳这阵子她有点怪,不若平常我们的互动,我验证着跟屁虫那天说的话,也许今天心淳会告白?然而我的脑袋依旧是一片空白。

时间分分秒秒照顺序转动着,它将揭晓什麽呢?十点五十二分最佳观测时间,流星雨依约一颗一颗报到,我抬着头看得忘我,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腾走星空的宁静及热闹。

「晨希,你许愿了吗?」

我转头望向心淳,如眺望星星般专注。「没有,你呢?」

「我许了,可是不知道会不会实现?」她轻轻微笑,拨弄着头发掩饰她紧张的表情。

「这里有那麽多流星帮你助阵,你的愿望绝对能成真的!」我信誓旦旦说,流星雨在头顶上恣意挥洒。

「是吗?」她细声说,接着深深吸了好多口气,「那你想知道我的愿望吗?」

「如果你想说出来的话,那就说吧!」我态度坦然,实则心里不停冒着冷汗。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仅仅只是这片星空底下,每个有你的地方,都想有我的目光存在。」她深情地告白,我想没有人能不被打动的吧!她是一个多麽善良美好的女孩,受到很多人青睐和仰慕,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喜欢她呢?

我,想不出一个拒绝她的理由,却也说不出一个爱她的原因。也许,就像跟屁虫说的,为何不试试看呢?爱情或许可以慢慢培养的吧?我跟心淳有可能幸福的阿。

那我何需错过呢,就让这片流星雨答应她吧。任何美好的事物都需要一个时机,错过了,你永远不知道它什麽时候会再来。

我看着心淳,「你犯规!」又看看星空,没辙地说,「你拥着这片流星雨见证,要我怎麽拒绝啊?我可不想被流星雨给砸死。」

精明的医生难得呆傻了,我戳戳她的脸颊,想戳醒她的注意力。

「谢心淳,你傻啦?还不赶快谢谢流星雨,等流星雨一退,我可能会反悔喔!」我坏心地说。

她一秒惊醒,飞速朝着星空虔诚膜拜。第一次,我看见如此不同的谢心淳,挺可爱的。

「所以你是答应我了?」她不可置信地问,好似我这人老说话不算话一样,我到底做人有多失败啊?怎麽连心淳也怀疑我呢!

「所以你是不想相信罗?」我调皮回覆。

她一脸心急地解释,「不是啦,我太开心了!刚刚有点恍神。」

我认真凝视她,缓缓淌露我的心声,「听我说,我现在对你多的是喜欢,但我想试着去爱你。这样的我,你还会想跟我在一起吗?」我伸出右手,停留她的眼前。

她毫不犹豫牵住我手地说:「我知道我仍有些不足,但我会等你爱上我的。」

我牵着心淳的手,直到流星雨消退才放。我送她回家,她要我陪着她入睡,此刻,她紧紧抱着我後背,我似乎还不太习惯有个人抱着我睡,睡眠很浅,我闭着眼撑到清晨的微光照在眼皮上,翻身一看,心淳睡得很熟,而我的手机刚好发出讯息声。挺上身子,我拿起手机打开屏幕,赫然是跟屁虫传来的。

「恭喜你阿,果不其然的和心淳姊在一起了呢,我真的很为你们感到开心,也很不想此刻坏了你们的开心。但我有事真的需要你帮忙,我现在很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我爸今天在睡梦中去世了,幸好他离开的很安详,不至於让我太难过,你可别担心了!我现在只想微笑着好好陪伴他送他走完最後一程,你能过来帮我吗?谢谢。」

第一次,我看到跟屁虫发出的求救讯号,她示出的脆弱。在印象里,她是个爱逞强着用手背抹去自己眼泪的小女孩。我心撕裂着好疼痛,在我接收到她的讯号时,我早已不顾一切冲出了门去找她。

我不会放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我想伸出手抹去她的眼泪。

▲丁当-幸福的可能

对的人可能会在错的时间去敲你的门

错的人却可能是你一生最难忘的人

陌生人也许会变成最亲密的爱人

别以为不可能什麽都有可能在这一场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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