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在安放挣脱并扑向锺时雨时,被前者无意间狠狠踢中太阳穴,意识完全断片,等到她再醒来,记忆错乱,停留在她问锺时雨对自己做了什麽的那一段。
他笑着反问,还能是什麽?
完了。
都完了。即便之前和不二他们混在一起,但毒品是陈静怎样都不想去碰的,一旦碰了,这辈子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她还想做个普通人,想好好地活下去……
「小寇子还真是倒楣啊。」
听到锺时雨的嘲讽,陈静一阵恶寒,欲看向声音的来源,才发现自己被綑住了,她动了动,浑身因为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而僵直酸痛,只能扭转脖子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观察四周。
这里似乎是盖到一半就被弃置的废墟。
四面都是水泥裸露的墙,脸不过在地面磨了一下就擦破皮,到处堆放着生锈的钢筋、堆积灰尘的砖头以及各式各样的垃圾。
之前明明是置身在那间可怕的别墅里,怎麽……
猛地想起失去意识前最後的情景,陈静脸色煞白,低头检视自己,衣服还穿着,但身体上的僵直令她难以判断自己究竟被强暴了没有。
几幕长期被她强行封藏在心底的画面窜了出来,她脸色发白,咬紧牙根,闭上眼颤抖着。她试图忽略那些,并勉强自己镇定。
锺时雨将一切看在眼里,忽然道:「小寇子,你被人强暴过吧。」
打她踹她,她都只会求饶,一旦碰她的衣服,或是要侵犯她,她就会像发了疯一样地反抗,反抗不了甚至会出现类似动物自保本能的「假死」状态。
锺时雨一直就把她当个玩具,不甚在意,要不是她表现出如此明显的不对劲,他也不会注意到。
陈静震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然後又闭上,并不回答。
锺时雨嘴角微扬,「有差吗?反正你都在罗佩芸那里卖。」
「没……」陈静睁开眼瞪他,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销声匿迹,她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乾脆把脸埋进地面,任由落下的发丝遮住侧脸。
解释了又如何?他只是想伤害她而已,才不在乎真相。
「阿时,没想到你挺有精神的嘛!是不是想感谢我还送了个女的和你作伴了?」
房间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扇门,那扇门上有个活动的小窗,此刻正有人透过那小窗在门外对他们说话。
陈静认出声音,是那个光头上有刺青的男人。
她以为锺时雨和安放这两个凑在一起就够无恶不作了,他居然还跟一群黑道流氓混。
但,为何听起来……锺时雨是被他们关在这里的?
锺时雨却是吊儿郎当地回:「如果真希望我过得舒爽,你就该解开我的手,不然你就是送十个八个女人进来,我也不能干麽,不是?」
「这就要请阿时多忍忍了,不过你放心,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放你出去快活快活。」
锺时雨眼色一冷,神情依旧轻佻,声音却忽然变得威吓:「那就等我出去慢慢跟你们玩了。」
刺青光头只是笑了一声,就关上小窗走了。
陈静虽然不解锺时雨和那人发生了什麽矛盾,至少听明白了自己被五花大绑困在这里,是被给锺时雨牵连的。
原来他一开始说她倒楣是为了这个。
「怎麽不求饶了?你不是挺爱求别人放过你的吗?」
恶意挖苦飘过来,陈静闭口不言。
且不说求饶了之後,刺青光头会不会放过她,主要还是她没那个胆在被关着的锺时雨面前求别人放她出去。
陈静记得当他吐出「群P」这个字眼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问:为什麽你不去死?
现在的锺时雨全身充满对眼前一切都想破坏殆尽的激进,所以比起被困在这里,她更怕在这时候反抗他。
「小寇子,我可不喜欢像个智障一样自言自语,懂吗?」锺时雨淡道。
陈静静静地收紧拳头,片刻後低低地开口:「我卖你。」
真正说出一句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嗯?」他漫不经心地发出个单音。
陈静终於正眼对上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她心底讶然,这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受伤。
她深呼吸,就像抽菸时那样,将空气吸到底,再深深吐出来,「肾。我卖你一颗肾,够抵三千万吗?」
不管如何反抗,本质上,她清楚自己是个胆小鬼,所以才需要寻找庇护,或藉由抽菸让自己看起来够强势、不被人欺负。
结果依赖别人的下场是罗佩芸把她给卖了;就算是不具恶意的姚姊,也间接使她步入深渊。如今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没有人会救她。
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锺时雨面无表情地瞅着陈静。她应该不知道他是真想过要拿她的肾,会这麽说只是碰巧而已。
但,就算他想买,那个人也已经用不到了。
陈静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他的眼神有瞬间很是迷茫,非常不像他。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看这样的锺时雨。
不应该看到他的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