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想想看着宿允川,她不禁心想,宿衍最终会成为这样的大人吗?
她与宿衍的手背相碰,宿衍微微低下头,垂眼与冯想想对视着,耳边还有宿允川讲公事的声音,自从进门後他就没停过电话。
他们对眼了数秒,冯想想彷佛读懂了宿衍的意思,她离开,把空间留给需要谈话的父子。
宿衍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动了动,直到残留的暖意逐渐消失。
而冯想想拿起背包,准备去买小猫用的奶粉和针筒——在这之前,她得先去阿司家。
这是一个突然的决定,也是深埋许久的决定,她早该把项链还给他了。
与宿衍昨晚经历的那一切,让冯想想更加笃定,她不想让叶信司也面对遗憾。
「难得回来,我以为你是来吃饭的。」叶信司不耐说道:「我说过不需要了吧?」
冯想想抓住他的手,将蓝色盒子塞给他,项链盒上是仿麂皮绒的材质,触感圆润。
「如果你不需要,那就自己处理。」冯想想强调:「而不是丢给我。」
她低声说道:「还记得上学期我妈进医院的时候吗?你要我别说会让自己後悔的话,我也不希望你让自己後悔。」
叶信司盯着她看,冯想想见他终於有了反应,才接着说:「我知道你很在意我住进宿衍家,但我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
「一开始?」叶信司看着手里的盒子,问道:「那现在呢?」
「不愿意。」冯想想苦笑:「阿司,我一直都不愿意,我的家永远是这里,所以我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我们的关系。」
「我没有被影响。」
「有。我们越来越疏远,你也不常笑了,而身为朋友的我,却不敢轻易问你怎麽了。」
「为什麽不敢?」
「我重视你的意愿。」
「所以非得把项链还给我?」
冯想想知道叶信司在故意挑她语病,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叶信司对此事如此耿耿於怀,难道对他来说,这个举动严重到需要用争执来解决吗?
「那你把项链丢给我,要我处理你妈的遗物,就是尊重我的意愿?」
冯想想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她垂下脑袋:「……抱歉,但我做的只是物归原主,我不知道你在意的是什麽,但我不想莫名其妙就跟你吵架。」
「我承认,我很莫名其妙,但我真正在意的,是你说过我们永远同一阵线。」
「我们本来就是。」冯想想面露困惑:「所以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啊……就因为你不懂。」
叶信司最终只说了这句话,他收起蓝盒子,让冯想想先回去了。
而她走向隔壁家门,已经有阵子没回这个家了,她只进到玄关处,带走了鞋柜上的照片。
回到宿家後,冯想想从空气中就能感受到压力,所以她没有进门。
当宿衍离开宿允川的书房,下意识寻找的便是这人的身影。虽是阴天,但她穿着薄薄的白衬衫,头发也被风吹的毛茸茸的,就如初生草的细柔,宿衍的心脏彷佛被细草搔的发痒,刚才面对宿允川的阴霾心情,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冯想想抬起头,对上了宿衍躲避不及的视线。她正想说些什麽,却被一声急切的叫唤打断。
「想想……」
冯想想一愣,她看着不远处的冯丹瑜,立刻冲上前抱住了她。
当晚,宿允川待在公司,而母女就窝在沙发上聊天,冯丹瑜抚摸着冯想想带回来的那张相片。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冯想想见她笑而不语,於是又问:「是他不想让你回来吗?」
「……我跟他说了,我很想你,如果这次不回来,以後我就不会再听他的话了。」冯丹瑜眨眼,「所以他就帮我订了下一班机票。其实——他很好说话的。」
冯想想不予置评。好说话?他只是不愿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而已。
她抚上冯丹瑜的手,终於问了她一直以来不敢问的问题,一个关於冯丹瑜的过去,也许⋯⋯也是关於陈尹柔的。
「想想。」冯丹瑜看着相片陷入了沉思,她柔声问道:「你从来没问过我,这照片里的孩子是谁吧?」
冯想想没作声,而二楼的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了,在无声之处,她却彷佛能感受到宿衍骤然停止的脚步。
她的目光透过冯丹瑜,看着楼梯那模糊的影子。她最後闭起双眼,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