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汉拇指捂过嘴角的血迹,不可置信地蹙眉看着。
程思寞傲蛮地抬起下巴,嫌弃地冷哼。
「哼!帮我?」说完,程思寞甩过马尾,随後一想,脑袋突然连线,「喔!是老师傅让你来的?对不对?」
罗明汉身形一楞,惊讶地看着程思寞。没想到这没逻辑的女人,竟然也有那麽聪明的一天。
他的脑海里正想着刚刚在研究室门口,那位梳着眉毛的不速之客,连敲门的礼貌都没有,便自顾自地走进研究室,还到处嫌弃他研究室里的摆设。
那股怒火,实在让人不甘心。
「哼!我还需要那老头指挥吗?我只是不想我的病人,被莫名其妙的男人纠缠。」
程思寞舔拭着嘴角边不属於自己的血液,嫌恶地将口水吐出。
「你的病人?」
罗明汉看着女人不断朝卫生纸里,吐着自己的血液,还一脸厌恶地吐着舌头,满腔的不悦更是窜动。
他本想发怒吼去,但转念一想,与其转了个嘲弄调侃的语气。
「是。你发高烧昏在我的怀里,现在人在我的医院里,这一层楼是我负责巡房,你不是我的病人,难不成你想当情人?」
说完,罗明汉挑着诱惑的眉。
程思寞一看,顿时激怒。
「罗明汉,你怎麽那麽恬不知耻啊!」她翻身抽起身後的枕头,高举在头上,集结全身的力气便要朝罗明汉的方向砸去。
这时,门外一声惊呼,「罗医师?」
罗明汉瞬间收起玩笑的嘴脸,刷下黑脸,便得严肃而冷酷。
「护理长,交代下去。这位程小姐经诊断有些情绪不稳的现象,给我严加看管。如果她有任何逃脱的动机,就跟精神科调个束缚衣,把她绑回我的研究室。」
护理长手里托着病历单,唯命是从地点着头,「啊?喔好,是。」
随後,罗明汉接过护理长手里的病历单,意气风发地朝门外走出。挑衅的脚步,刻意停在程思寞紧盯着视线里,趁着转出门外时,再度回眸挑眉一笑。
「罗明汉!」程思寞气得大叫,二话不说便将手里的枕头,直接朝门外砸去,愤怒地左右踱步。
「小姐、小姐,您冷静点!你这样会拉到点滴的。」护理长紧张地好言相劝着。
程思寞躁动地绕在床缘外侧,突然感觉手腕一阵抽痛,「啊!好痛!」
护理长低头看去,机警地将程思寞的手腕提起,「漏针了。程小姐您等我一下,我帮您重新注射。」说完,护理长快步迈出。
程思寞愤怒地坐回病床上,抗拒的眼神不断环顾病房四周。
突然,内心燃起一阵揪痛。
这是她最讨厌的医院。四处都弥漫着令她作呕想吐的消毒水味和酒精味,跳着令她刺耳头痛的仪器声。
尤其是背下的病床,惨白的颜色,冰冷的气味。不断将她压抑在内心的那股恐惧,狠狠地挖掘出来。
程思寞二话不说跳下床,忍痛咬牙,猛力一抽,将左手腕上的软针抽出。
「啊!好痛啊!」她摀着软针抽出的伤口,紧张地将鞋穿起,巍巍颤颤地贴着墙面走到病房门口。
刚刚说要帮她处理漏针的护理长,正巧遇到一个询问病况的家属,正埋头翻找手边的资料。
「哼!罗明汉,想把我困在医院里,门都没有!」程思寞拉着贼笑,压低身躯闪出病房。
随後,她蹑手蹑脚地朝电梯口走去,不断大口呼着紧张的气,也不知是室外温度过低,还是自己恐惧得手脚慌乱。
程思寞每走两步,就会被自己仓皇失措的脚跟绊得踉跄。
「啊!」
她捂着自己的嘴,贴在电梯门外的墙面。作贼心虚的手不断颤抖着,着急又快速,毫不停歇地压着电梯按钮。
突然,从回廊的尽头传出一声熟悉的声响,震动着诱人磁性的嗓音,「等等那份资料拿去我研究室。」
程思寞吓得抱头蹲下,嘴里局促喃喃不休,「啊?罗明汉?他不是巡房去了?怎麽跟鬼一样啊!」
眼角余光看着回廊尽头,一道白袍的衣角甩出转角。程思寞焦虑地看着电梯楼层缓慢下降的数字,不休止地猛压着按钮。
「这电梯怎麽那麽慢啊?完了,完了,没地方躲了。」
这时,电梯要命地停在了上端的楼层,程思寞搥胸顿足地贴在电梯门旁,转角处的视线里,闪出的白影几乎已是整身。
白影侧身背对,专注的眼神落在手里的文件,飞快的笔速正在纪录事项。
程思寞吓得瘫软,正当她慌乱无措,放弃挣扎时,肩膀上落下一张有力的大掌,猛然将她朝後抓去。
随後鼻息间传进一阵刺鼻的药水味。
「唔……」还未叫出口,人便感觉一阵晕眩,瞬间昏迷下去。
模糊的意识里,她滚进一双温暖的双臂,散发着她熟悉的桂花香,不断摩擦着她滚烫的面颊。
许久,程思寞感到自己被放在一张略带粗棉的沙发上,胸口落下一件轻薄的毛毯,毛茸茸的棉球物体磨蹭在她脚边。
程思寞锁眉,抵着疼痛胀裂的头痛逐渐睁开眼,视线里扫过周围看似熟悉,但又陌生的环境。
突然,眼帘下闪下一道人影,半跪在她身侧,贴着沙发边缘,撑着手肘。
程思寞滚着疑惑的眼,张嘴纳闷,「总监?力骐?这是哪里?」
宋力骐悠然淡笑,随手将一旁忙着整毛的白猫搂起。
「思寞,你难道忘了?第一次你为了策展计画,熬夜不眠,发着高烧,是我从公司把你带回来。第二次你三更半夜捡了这只流浪断腿的白猫来,自己的手全是擦伤。」
说完,宋力骐将白猫放下,站在冒着滚烫白烟的咖啡机前,呆滞望着。
「第三次,你在大街上淋成了落汤鸡,蹲在水晶艺术工坊前,泪流满面地捡拾着被摔了满地的陶壶。」
程思寞掀开毛毯,颤栗地朝门外移动。
「思寞,那麽多年了,你还是不知道要闪避危险,还摔破自己的作品。」
宋力骐端着咖啡走进,掌心摀在滚烫冒烟的咖啡杯上,双臂紧绷颤抖,红眶里充斥着血丝。
「你可知道。当我获知你在展场跟那些女人发生的纠纷时,我有多心疼。或许我的方法错了,但我只是不想你那麽执着,老是让自己伤痕累累。」
程思寞端视着咖啡杯,眼里充斥着闪避和抗拒,「力骐,那咖啡还很烫,你把杯子先放下吧!」
宋力骐暗眸滚着红丝,神色里喧嚣着诡谲而难以捉摸的距离。
「思寞,跟我走吧!以我的身分,绝对能让你在国际陶艺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程思寞一听,眼神瞬间变得敏锐。
「力骐,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有把你当朋友。」说完,她二话不说朝门外走去,仓皇的脚步在玄关处着急地穿着鞋子。
正当她手握门把,才刚转下时。肩膀被一张还传导着热气的大掌压下,随後腰际伸进一双坚实的双臂,耳後冲进一声诱惑的喃呢。
「思寞,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留下好不好,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