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决定的很匆促突然,却又彷佛理所当然。当天晚上,安镜便开车载着卓絮语到公司附近的饭店收拾行李,然後将车子丢在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一起散步到同样租屋在学校附近的卓絮语家。
安镜的行李非常少,只有一只二十寸RIMOWA行李箱以及一个手提LV包包,看的卓絮语瞠目结舌。
「你这是来旅游的吧?」
耸耸肩,安镜倒是一脸轻松惬意,悠闲欣赏让人久违怀念的周边环境。「反正缺什麽再买就好。」除了与身边这个人相关的人事物,她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有多久没跟老师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了?想起那几个月,她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去采购晚餐材料,一起散步、一起回家……空虚冷寂多年的心房,终於又被这个人温暖起来。
闻言,卓絮语忍不住又扳起脸孔,端出职业本份开始说教。「老师不是教过你要好好控管支出,就算你很有钱都不能那麽浪费,不然以後会吃苦头的。」
仍旧极为享受某人叼念的学生面上受教地直点头,「所以我说要把钱都交给老师啊,我就不会乱花钱了。」
「哼!到时候我就把你的钱全都存到我自己的户头去!」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学生调戏了的老师鼓起脸颊道。
「好哇,都给你、都给你,我会多赚一点钱,给你养我。」
「真是的!你不要敷衍我,我是在教你……」
「所以我说就交给老师嘛……」
两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步行到卓絮语的租屋处。这一幢位於窄巷里的老旧透天厝,一、二楼是房东自住,三、四楼则另设楼梯,间隔成套房出租,卓絮语就住在四楼,虽然没有电梯,但离学校近、租金合理,生活机能也不错,於是一住七年都不曾搬过。
爬了七年的四楼,卓絮语也算是习惯了,但她突然意识到安镜的身份。堂堂一家公司的总经理竟然自掉身价来与自己同挤这间上不了抬面的住处,加上她此刻的外貌与气势,怎麽想都很格格不入,顿时心下有些莫名愧疚自卑。
「唉,总觉得你好不适合住在这里。」
卓絮语叹道,伸手欲帮客人提行李,却被安镜躲开,只把自己的LV包包交给她,一手拎起行李便领在前头踏上阶梯。
「为什麽?」安镜爬楼时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喘息,却隐着受伤。
「我家毕竟只有一间房一张床,我真的怕你住不惯。」迳自懊恼着的卓絮语并没有发现。
前头的人蓦地停下脚步,促不及防的卓絮语一头撞上,差点没失了重心,还好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安稳拉住她。
楼梯感应灯洒落温馨黄光,像是七年前的那个孩子,张着一双深邃迷人的丹凤眼,目光专注而澄澈。
「不管是哪里,都比不上老师的家。」
只有这里,只有你。
那暖暖微光似乎就这样顺着她的视线照进心里,化去那些佣人自扰的烦恼。卓絮语感动的鼻头一酸,眨了眨杏眸,绽放出笑容。「算你识相会说话,明天早上赏你一顿好吃的。」
用如此迷人的脸说这这麽动听的话,真是太犯规了!
勾唇嫣然一笑,安镜没打算再放开手,便牵着卓絮语继续往上。来到四楼,卓絮语正要找钥匙开门,却发现安镜先一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你竟然还留着?」卓絮语简直不敢相信。
打开玄关门,走过长廊,熟稔而准确地停在卓絮语的套房前,安镜得意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继续打开房门。
里头其实没有多大变化,只有几样家电摆设稍微移了位置,熟悉又怀念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安镜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纳进心房里,舍不得再吐出。
跟着身後进门关起,摆放好两人的鞋,卓絮语好奇拿走安镜的钥匙,放在手心里看着。两副一模一样的钥匙,一把玄关、一把房间,分别挂着同款样式小巧可爱的钥匙圈,卓絮语的是一只约莫五公分长的铜制造型画笔,而安镜的则是差不多大小的铜制造型调色盘。
那是两人一起去挑的,身兼历史与美术教职的卓絮语非常热爱画画,然而这两个科目却恰好都是安镜所不擅长,尤其是美术,可以说安镜完全没有艺术细胞,画画程度堪比幼稚园小朋友。这事没有少被卓絮语调侃,於是买了这个钥匙圈送给安镜,但安镜却把原本串在一起的两个造型给拆开,将画笔给了卓絮语。
七年了,两人都没有想换掉的念头,就算它因为时常使用而有严重磨损的痕迹,也舍不得换下来。
卓絮语含着笑,眷恋似的用指腹磨挲着它们。
「你啊,早就预谋好了吧?」尽管没有什麽艺术天份,但她对这孩子的聪明心机从不怀疑。
还在缅怀回忆而到处打量的安镜回过头,只丢给她一个满足的笑容。
是啊,所以才说我回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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