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左氏冬春 — 23 再遇

一年後。

玉树临风的少年,拿着纸扇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晃着,後头跟着紮着辫子的可爱少女,但这少女手上拿的东西堆的比她的头还高了,肩上、手肘处也分别挂着一袋一袋的物品,香汗淋漓。

「唉呀~楚少爷今日也买吗?」在摊贩处贩卖着烧饼的婆婆,见到俊俏的少年,和蔼的笑着。

「买,怎麽不买!小梅!」少年扬起嘴角,扇子拍了拍他的手,拿出钱包大大方方的付了钱。

「小…少爷,提不动啦!」白梅见那一大包的烧饼,表情有些扭曲。

「确实满太多了,那等等再来买。」楚晨熙看了一眼白梅,虽然她力气大,确实也是欺人太甚了,还是等等再跑一趟来拿好了。

「少爷,我们买很多了!」白梅大声的提醒自家的小姐,少爷真是太宠她了!

「多吗?」楚晨熙看了一眼被东西淹没的白梅,哈哈大笑。

「白梅要告诉大少爷!」

「哥哥他不早就知道了吗?」居然抬出楚函雪!哼哼,这ㄚ头从头到尾就是个监督她的泄密者,但是她也不怕她什麽,那个楚函雪与楚晨熙两兄妹相依为命,楚函雪十分宝贝自己的妹妹来着呢!

「我不管了,我要申请调职。」白梅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做了一个大鬼脸。

「很好,恰好本公子也看腻你这张脸了。」楚晨熙展开纸扇,优雅的搧了搧。

「楚……。」白梅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在你调职之前,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东西拿好跟上。」楚晨熙晓得白梅的硬脾气,赶紧脚底抹油先溜了。

「走路小心别给香蕉皮绊倒!」白梅看了一眼周遭的东西,接过烧饼塞在一个袋子里,还是将东西认命的扛在身上。

「若本公子跌倒了,就跟哥哥说你丢香蕉皮害我跌倒。」楚晨熙头也不回,大摇大摆潇洒的走着。

「恶质!」白梅呸呸了几声。

「小俩口感情还是一样好呢!」卖烧饼的老婆婆呵呵呵笑着。

「谁跟他好!」白梅作恶心的声音乾呕了几声。

「唉,小梅就是害臊呢!」楚晨熙暧昧的朝她抛了个媚眼,後者又呸呸呸了几声。

两人一前一後,前者风骚的到处撩妹,後者铁青着脸步伐缓慢的跟着,逐渐远离市区的繁华,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了无人烟後,两人站在一道破旧的拱桥前,对面弥漫着烟雾,看过去迷蒙不清,白梅吞了吞口水,虽然她跟着楚晨熙来过无数次了,每每还是有莫名的恐惧。

楚晨熙见白梅脸色微白,搧着扇子叹了口气,这是水国首都的贫民窟,此区之前传染病时被封锁,废弃已久,纵然病情已在一次残忍的杀戮下获得控制,但是外界并不知情,只觉得那是个晦气的地方,总会闭口不谈。

她第一次也是误打误撞闯进去的,还差点一命呜呼,但是她在里头也认识了许多奇人异士,交了许多朋友,她回家辗转反侧好几夜,下定决心帮助他们,让他们恢复繁华。

但是他们慢慢进入轨道後,却不想恢复与外界的交流,他们打算自给自足,自成一格的活着,她晓得他们对於首都其他人的舍弃还是有怨,遇上这种绝望,谁能无怨呢?

她也不强迫他们,只是隔个几天就会采买些东西带进去,也换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是楚少爷,楚少爷来啦!」她刚走过拱桥,守哨的孩童变大声的吼着。

「楚少爷!」

「楚少爷!楚少爷!」

他们周遭冒出许多孩童及少女围着楚晨熙,不少青年出现接过白梅翻着白眼扛过来的物品,不远处走来一个瘦弱、不断咳嗽的青年,楚晨熙眼尖瞧见,转身便想走,却来不及。

「熙儿。」脸色苍白的青年,声音轻轻的,有着人神共愤的美貌,没错他便是冷渊,只是不知道他在风国当太师当得好好的,怎麽前些日子会病倒在城南,给居民捡了回来。

她收到居民的信号赶来救人时,见到这只冷狐狸虚弱的喘着气,转身就想走,後来想想自己又不是左初雪,这麽紧张做什麽,果然对方醒了後,提也没提她的名字,只说了她很像他的故人,好一个冷渊,好一个故人,她用了这ㄧ年多学到的医术及上好的药材,希望他早日康复走人,可他的病情却不见起色。

「都是男人,拜托你别叫得这麽亲昵!」她恶心的抖了一下。

「我们都…咳……何必在意。」冷渊苍白的脸上窜起可疑的红晕,羞的很美,她却很想伸手掐死他,给他一个痛快。

「我们啥都没好吗?都快咳死了,拜托你回去躺着,好生修养。」她挥了挥手,看来冷渊咳嗽状态没好多少,她摸着下巴想着,估摸着要请楚函雪来一趟了,以前左初雪也算受过他照顾,她治好他也算还了人情,对得起良心。

「你难得来,我想见你。」冷渊偷瞥了她几眼,移开视线脸颊更红了,周遭的人群开始吹起口哨、议论纷纷,孩童还喊着吼~男生爱男生,真不知到这个国家对断袖的观感怎会如此开放。

「我看你不止是身体坏了,头壳也坏了。」楚晨熙眯起眼,想着怎麽开脱。

「熙儿。」

「我说了别这样叫我!不对,咦?」楚晨熙抓了抓头,不耐烦的回话,却发现这声音温柔却像……,惊讶的回头,定睛一看,不敢置信的揉揉眼。

「熙儿,这人是谁呀?怎麽有点眼熟?啊,好像楚家庄的……」冷渊也注意到来者,他眯起眼,和他猜想的ㄧ样,果然有人策划这一切。

「无礼,大少爷本是我楚家药铺的当家!」白梅打断冷渊的话,冷渊不生气,反而嘴角上扬,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哥!」楚晨熙开心的抱了楚函雪一下,两人看上去感情很好。

「哥?」冷渊好奇的问。

「这是我哥哥,楚函雪。」楚晨熙瞥了一眼冷渊,替他介绍。

「哥哥?你们结拜?」冷渊歪着头一会儿,恍然大悟的敲了一下手。

「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坏了呀?」我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他为什麽会这麽问?难不成他其实认为我是左初雪?

不太可能吧,性别就不一样了,此时她忽略了自己的盛世美颜,还有其实不少人都看得出这是位男扮女装的假公子,不过都是看在楚医庄的面子上哄着这可爱的少女。

「脑子是坏了,只是不是我。」冷渊微笑着盯着我瞧,这是在说我吗?

「熙儿,你太任性了!」楚函雪隔开两人,冰冷瞪了冷渊ㄧ眼,转身捏捏楚晨熙的脸颊。

「哥,这傻子快病死了,你瞧瞧他吧!」楚晨熙揉了揉脸颊,拉了拉楚函雪的衣袖,虽然不清楚哥哥怎麽在这,但他出现的正好。

「能走能说话,死不了。」楚函雪冷冷的说。

「哥!」楚晨熙奇怪温润的哥哥反应如此奇怪,她这一年多从没见过楚函雪生气,楚函雪为什麽对冷渊说话态度这麽差?

「冷某…咳……。」冷渊虚弱的晃了晃,收留他的好心大哥赶紧扶住他,接着猛烈一顿咳嗽,随时快断气的样子。

「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楚晨熙再次曳了曳楚函雪的袖子。

「我没有什麽浮屠需要消除的。」楚函雪拍了拍她的头。

「也是,多到消不完的。」

「你们…你们是不是认识?」冷渊气虚却还是说了找死的话,楚晨熙翻了翻白眼,不对,他们这一来一往的对话……。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哥哥你治好他,而你被治好後赶紧回去风国。」楚晨熙叹了一口气,将楚函雪推了过去,她才不管他们有什麽恩怨,她只要冷渊恢复健康回风国好好当他的太师去。

「你怎麽知道冷某住在风国?」冷渊定也不定的盯着她。

「咦?你不是说过吗?」她心虚的视线飘移。

「冷某没说过。」冷渊笑了笑,笑靥如花。

「那幸许是其他人说的…咦?」左初雪视线看了一圈周遭的民众,见众人纷纷摇头,在心里喊了声糟糕。

「是白梅说的。」白梅本想看戏的,接到楚函雪的暗示,举起手大喊。

「喔?」冷渊点了点头,却满脸不相信。

「哥哥,你救他。」楚晨熙牵着楚函雪的手,晃了晃。

「你跑到这来的事,我们是否该算帐?」见冷渊的视线停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楚函雪握住楚晨熙的手,将她扯到身前。

「哥~」楚晨熙瞳孔放大了一瞬,愣住後撒娇的笑了笑。

「你当真要我救他?」

「嗯。」楚晨熙看不透楚函雪的情绪,点了点头。

「原因呢?」楚函雪咬牙,尽量保持情绪稳定。

「蛤?」楚晨熙不明白楚函雪为何如此问,他ㄧ向温润心善,楚家庄仁心仁术盛名天下。

「为了要救他?」楚函雪眉头微皱。

「这……助人为善嘛!」楚晨熙打哈哈的笑着。

「……他中了毒,我回去调制解药,他有命活到那时便有救了。」楚函雪食指搭上冷渊的脉搏,几乎刚触碰到就收回指头了。

「奇毒?」中毒?为毛依她看起来脉象就是生病的症状来着?

「红鸢你留下好生照看这位公子,熙儿你跟我回去。」楚函雪说完,不知从哪闹出个全身红衣的女子,恭顺的点着头。

「不劳烦公子耗费人力,冷某会在大哥的屋子好好躺着等解药的。」冷渊虚弱的说,这里的居民也点着头,他们受了不少,面对金主也是难为情的。

「是呀~怎麽好意思让红鸢留在这!」楚晨熙也不觉得有必要留下侍女照料冷渊,楚函雪看了她ㄧ眼,朝侍女点头,侍女恭顺的站於他身後三步之距。

「哼,你跟我回去!」楚函雪拉着楚晨熙的手腕,身後跟着一白一红两个侍女,消失在拱桥处。

「他果然发现了。」待他们走远,收留冷渊的大哥冷哼了一声,周遭居民的表情也骤变。

「计划要改呢!」冷渊说完,又咳嗽起来。

终於找到了,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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