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下午,风吹得书页哗哗作响,听着窗外篮球落地的声音无端有些烦躁,我往外看去,眼神飘忽没有焦点。
高二G班教室位在二楼,隔着一排台湾栾树就是篮球场,靠窗座位自是最佳看台区,所有风光一览无遗,缺点就是其他班级上体育课时有点吵,不过这里是後段班,不会有人介意。
场中男生跑来跑去,有道活跃的身影突然吸引住我的视线。
微湿的浏海贴在他额头上,阳光照耀在他的脸、脖子、手臂,反射出细碎光芒,像镀上一层金粉,他的球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些许腰腹肌肤,肌肉线条引人无限遐想。
为什麽注意到他?
太奇怪了!一定是特别讨厌这个人的缘故。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女生围着他又是递矿泉水又是递毛巾,像後宫嫔妃对着皇帝献殷勤,皇帝甩甩手谁都不理会,转身从小太监手里拿过矿泉水,哎,刚刚看那小太监先偷喝了好几口,被人间接接吻了都不知道。
「喂,你们说,假如有个特别讨厌的男生,除了揍他一顿之外,还有什麽方法能狠狠教训他?」我纠结这个问题好几天了。
「有什麽好考虑的,」方霏竖起英文课本,敷衍地说:「当然是『狠狠』揍他一顿,揍到连他妈都不认得。」
「不嘲笑,不谩骂,不打架,不歧视,我们要和平地解决问题。」我无精打采地背出反霸凌宣传标语,手撑着下巴,十分哀愁,「我答应我爸和教官了。」
「哇,我有没有听错?这是陶霸说出的话吗?」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更厉害的、让他痛不欲生的方法,能杀人於无形、不被教官发现的那种。」
淑芬想了好一阵子,「看他最重视、最需要、失去了就活不了的东西是什麽?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说不定他会一辈子悲痛欲绝,心碎至死。」
怡君也赞同,「没错,俗话说『哀莫大於心死』,肉体伤痛很快就会复原,内心创伤是难以痊癒的。」
「嗯,有道理。」我摸摸下巴,思索着一个高中男生最珍惜的东西会是什麽?
电动玩具?考试成绩?名誉?友情?还是…………童贞?
我想像顾凯风被我扒光衣服推倒在床,镜头淡出移到花瓶上,含着露珠的玫瑰花瓣摇摇欲坠,下一个镜头,他裹着被单嘤嘤啜泣,而我吐出一口烟圈,悠悠说道:哭什麽?老子负责就是了……。
方霏问:「那男生长得如何?」
我朝窗外篮球场瞥去,「还能入眼吧。」
怡君说:「能入得你的眼,一定是个帅哥。」
「勉勉强强算吧。」我回,对自己高标准的审美观颇为自豪。
淑芬兴奋地建议:「我知道了,你就去倒追他,让那个男生彻底爱上你,再无情地甩了他,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这是哪部漫画里的鬼畜情节吗?」
「你别小看爱情的力量,」淑芬不以为然,低声说:「我哥就是被他初恋女友给甩了,不去工作,成天躲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打电动,我妈气死了,说好好一个儿子被女人给毁了。」
怡君应和了一句,「有道理,这种闷亏教官无法管,他只能默默吞下,陶霸你也能全身而退。」
想像顾凯风为爱憔悴、痛不欲生的模样,我有些跃跃欲试,「如果他在大考前失恋,想必成绩会一落千丈,到时考不上理想学校,嘿嘿嘿……对他这种只会念书的书呆子来说,一辈子就算完了吧?」
方霏猛地抬头惊呼:「陶霸,你想『教训』的那个男生该不会是顾凯风学长吧?」
「不行吗?」
「当然不行,他不就是踢你一脚、笑你没胸部、害你拉肚子,你至於跟他过不去吗?」
「我就看他不顺眼。」
哇,不细数还真没注意,我的两支大过都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而被记上的。
「不行不行,那麽澄净又美好的男神,他要是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一定跟你绝交。」
我十分唾弃方霏这种因颜值而异的处事方式,刚刚是谁还在说要狠狠揍他一顿,揍到连他妈都不认得他?
我伸出五指用力一抓,阴阴笑道:「不整死他,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方霏毫不客气地吐嘲:「陶同学,你的名字不管从左边从右边,念起来都一样。」
只有怡君支持我:「陶霸,你打算怎麽做?」
「那自然要从长计议,总之我一定要抓到顾凯风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