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十一
背离（1）
西方城少帝：「有谁欺负你的话跟我说，我马上处理。」（冷）
伊耶：「你个混蛋以为留在夜止就不用改公文了吗！」
音侍：「小柔别走！小柔～！为什麽不是小柔留下来？」
绫侍：「她有留没留有差吗？你们还不是天天见面。」
乍听这个消息，众人脸色各异；违侍像是想说些什麽，迟疑了半晌却又转头看向珞侍，绫侍不说话只望着珞侍，璧柔跟音侍也有样学样地跟着转头，突然成为全场焦点的东方城国主收起惊讶的表情，严肃地问：
「如果梅花剑卫想留下来与东方城交流学习，东方城自然诚挚欢迎，只是──」珞侍边说边环视身旁的五侍─风侍也正望着他，他们的视线短暂交会後又再度移开─最後回到了恩格莱尔身上：
「这决定下的有点仓促呢，除了你刚才说的原因，我想应该还有其他原因让梅花剑卫突然对东方城有兴趣、想留下来吧？梅花剑卫，你的想法呢？」最後一句话他是看着菲伊斯说的，後者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很喜欢东方城啊！人民对我也很友善，而且这里的东西跟西方城完全不一样，感觉很新奇呢！如果能留在这里生活应该也很有趣吧！」
对方那张直率随性的笑脸在违侍眼中看来无疑是轻浮与不可靠的象徵；他的表情在听到对方说的话後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先深呼吸一口气、缓缓不悦的情绪後，才谨慎地发言：
「陛下，梅花剑卫上任才半年，对於外交事宜和相关礼节似乎不太熟稔，是不是等过一段时间、梅花剑卫熟悉工作後再──」
「我赞同违侍的意见。」
突如其然地一句话，硬生生地闯进他们之间。
发话人，是大家都没想到的，风侍。
「这三天我跟梅花剑卫接触後，感觉梅花剑卫似乎对东西方城的诸多事宜不甚了解，态度也略有轻慢之处，想必是刚上任，对新职位还不够了解，因此应对进退有失得体。这样的人要担任两国间的外交使者让臣无法放心，还请陛下三思。」
风侍的神态平静，彷佛说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只有那双隐约露出冷意的眼神泄漏出一丝情绪；珞侍还来不及回话，一旁的少帝已经开口：
「喔？风侍，你，是这样看待菲伊斯──看待西方城的梅花剑卫的吗？」
四周寒意骤起，少帝清清淡淡的声音却让气氛凝结了起来；绫侍放下瓷杯，音侍搞不懂状况，直问「小月你怎麽了」，连壁柔也紧张地靠近恩格莱尔，现场唯有一个人毫不畏惧地与对方相望。
「是，这就是我，东方城的风侍，现在的想法。」
「你……」
「风侍说的没错！」违侍抢先发话，试图把少帝的视线拉离；「梅花剑卫还有诸多待磨练的地方，若少帝陛下真有心想与东方城交流，就应该派更适合的人选──」
「他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恩格莱尔看也不看违侍──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定在风侍那双苍蓝色的眸子上──一字一句中都夹带着怒意，甚至是细微的杀意：
「菲伊斯就是我最信任、最适合留在夜止的唯一人选！我不会派其他人过来，只有他──」
菲伊斯留下来是为了什麽？
那个让菲伊斯不得不留下来的原因是谁？
菲伊斯是用什麽心情留下来的、是冒着什麽样的危险留下来的，你懂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一开始就用强硬的手段把你带走、如果让伊耶哥哥来处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引起两国交战、人民死伤，你现在还可以在这里、以五侍的身分说出这种话吗！
而你──逼菲伊斯不得不留下来的人，居然敢说出这种话！你怎麽可以、怎麽有资格去怀疑──
「陛下！」
一双大手从中把正互相瞪视的两人隔开：菲伊斯用背挡住风侍，一手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臂，尽管脸上堆满笑容，眼中的焦急和关切却显而易见：
「王……风侍大人说的没错，违侍大人也是，果然是观察入微名不虚传啊！我刚上任，对外交什麽的还真是没什麽经验，没想到居然被两位看出来了哈哈哈！」
菲伊斯一面忙不迭挥挥手，一面走向少年，藉着身体动作不明显的优势，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拍拍少年的背，安抚对方的怒火，示意对方交给自己处理。
其实他还是有点被刺到，尤其是王子殿下那句「这样的人要担任两国间的外交使者让臣无法放心」；好吧他承认他的确上任不算久，来到这个世界後也真的没做过外交的工作，对夜止的了解很少，在王子殿下面前的表现可能散漫随便了点，但至少他该做的事会做，就算偷懒也会尽责地把事情做好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个人都常这样没来由地怀疑自己的人格品性，我到底是哪里让人无法放心啦！我应该没对你做过什麽事吧！……难道是上辈子的记忆在作祟吗？我也只不过是弄破了衣服、偷看偷摸了几把，也不算什麽……吧……
莫名其妙感到心虚的菲伊斯别开头，错开与风侍的视线後，才开始他的说服大业：
「西方城一直很向往东方城的美丽繁荣，也很想派人来此学习啊！可是若派职位阶级不够高的人来，就算在这里学的再多、回去後没有那个职权改革兴业岂不浪费吗？我好歹也是个魔法剑卫，对国内行政还有些影响力，来这里跟各位大人学习，顺便磨练一下，就当做是给我的超级任务吧！」
菲伊斯一顿，又滔滔不绝地说：
「还是说东方城的各位有更欣赏的魔法剑卫派驻人选？说起来奥吉萨也是个可靠又值得信任的人，不过他是那尔西殿下很倚赖的辅佐官，恐怕不适合担任两国间的大使。伊耶虽然能力很强，可惜脾气暴躁了点，怕给你们添麻烦就不好了，至於钻石剑卫嘛，呃，她平常不太接触政事，恐怕……不太合适。剩下的人选就是红心剑卫了，如果各位希望他来担任大使一职的话──」
「不行！叫八百万来住神王殿的话，神王殿会一直负债的！」刚刚弄懂「外交大使」是什麽东西的音侍马上不满地大叫了起来。
「让小柔来嘛！小柔来住神王殿，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呀！音侍你又说这种叫人害羞的话～」
谈话气氛在音侍和壁柔的加入後变得有些微妙；当菲伊斯还因为听不懂「八百万」是什麽意思而发愣时，绫侍已经开口：
「红心剑卫跟音不和，让他来的话，音会成天吵个没完的。」
「对嘛！所以让小柔来──」
「所以梅花剑卫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绫侍无视在一旁吵闹的音侍，果断地下了结语；把一切过程尽收眼底的珞侍显然也赞同这个意见，违侍则在评估「红心剑卫－让音侍变更白痴－全神王殿都被波及」与「梅花剑卫－影响风侍办公－五侍可从旁协助」的关系後，乾脆地选择了後者。
「那麽，月退，我们来讨论关於梅花剑卫留下来的细节吧。」珞侍重新坐下，顺手替友人倒了一杯茶。
「小珞侍──」
「少帝陛下，既然陛下已经同意了，五侍也会全力配合，您不用担心。」违侍推了推眼镜，神情肃穆。
「……嗯，如果是那样的话……」
「梅花剑卫预计要留多久？」绫侍重新沏了一壶茶，顺便替菲伊斯换了个新杯子──菲伊斯刚刚急着起身安抚濒临抓狂边缘的少帝，一脚踢翻了瓷杯，杯子又不巧撞到花树，精致的瓷器被撞碎了一角。
「……」菲伊斯望了望四下突然「和睦相处」的众人，刚才的争执彷佛只是一场闹剧，连身为争执当事人的风侍此刻也只是安然地坐着品嚐绫侍刚泡好的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加上音侍不间断的吵闹声从背後传来，真的，就好像一场闹剧一样……
好吧，至少他现在可以留下来了，算是完成了第一步吧。
於是他们的下午茶赏花时间，就这样在这有惊无险的喧闹声中安然度过了。
当天晚上，东西方城双方详细地定下了梅花剑卫所担任的「外交大使」的工作任务和细节，但只靠少帝和菲伊斯是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所以他们还是私下联络了那尔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包括菲伊斯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那尔西从震惊到回复平淡的时间很快，比他们预期的反应还小了许多，不过菲伊斯还是被那尔西「重罚」了一顿：加重他要改的公文量，理由是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擅自决定重要国事，还有没把少帝照顾得当。
最後一项罪名被菲伊斯严重抗议，不过那尔西只丢下一句「就这样我要去忙了」就切断了联系，菲伊斯即使想抱怨也不没胆再吵他，只好把工作条约的内容先依照那尔西指示的改好後，跟着少帝去找五侍开会协商，看是否有哪里需要修改。
因为过去两国之间从未有外交使臣的出现，工作内容也没有参考对象，因此许多条约都是比较空泛地给个大方向，例如「参与东方城的活动主事者」、「与民众往来互动以增进两国情谊」、「参访学苑并学习其文化制度之菁华」都写上去了。
细节的部份主要还是关於梅花剑卫在东方城需遵守的法律规范，以及两国间的平等往来、不可窃取国内机密互信等原则，而这些法规也都是东方城现成的，所以违侍也只是做了更明确的删改增订、给五侍看过并签名後，这个条约也就完成了。
在这个重要的国事会议上，身为地主国的五侍全都出席参与了条约的制定与审核过程，即使是吵闹不休的音侍也被绫侍威胁着出席，风侍就更别提了。然而在冗长的讨论过程中，风侍几乎对条约内容未置一词，极少发言，除了简单的「都可以」、「我没意见」之外，整场讨论他都神情漠然，眼神也没看向任何人。
会议结束後也差不多到了就寝时间，菲伊斯送少帝回到房间，到门边正想告辞时，少年却一把捉住了他。
「菲伊斯……」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少年，菲伊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伸手就往那头月晕般的金黄色上揉：
「陛下，瞧！这下事情不就谈妥一半了吗？只要好好地谈，事情总是有转圜余地的嘛！今天陛下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菲伊斯，今天……赏花的时候，我……」
「我知道我知道，陛下这麽维护我，真的让我有点感动呢！不过毕竟谈事情的是我们嘛，态度还是很重要的，以後陛下可得学习如何保持冷静喔！」
少年张开唇像想再说些什麽，话到嘴边却只挤出一句「晚安」；那只在他头上乱揉的温暖大手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男人一笑，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少年一直望着对方的背影，直到菲伊斯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後，才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