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8.
她很想她，关她什麽事？
听到Chloe这麽说，还是听到一个十年前就已经分手的前女友对自己这麽说，邵雁琳只觉刹那之间，她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脑勺了。
夜风很冷，邵雁琳的耐心很有限。
「喔。」出於过去的经验，邵雁琳知道对付Chloe这女人，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要和她多做纠缠，她冷应一声，「你没别的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她话才落，电话那头的Chloe倒像老早就准备好似的，她抓着那空隙轻轻开口。
「你不是一个人吧？」
「…嗯？」邵雁琳挑眉，「Chloe，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吧？我的私事没有跟你报备的义务。」
「就想知道你身边是谁啊。」Chloe一语淡定，声音挟着一丝惹人遐想的软，「想关心你，关心你是因为谁，才可能就这样挂我电话。」
「…我想关心你，自然也想好好认识一下你身边的人。」
「不干你的…」邵雁琳烦躁的说，手都搁在电话挂断的按键上了。
但她就要把电话挂上之际，Chloe的声音就像阴魂不散似的，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女人吧？」
「我想想，你这个人也不太藏的，如果是对你这麽重要的女人，问问Gina、或者问问Bob，他们应该都会告诉我？」
她说，一语慵懒，彷佛边威胁着她边涂着指甲油似的。
──这个疯女人。
邵雁琳深吸口气，她的头开始痛了。
就怕这通电话被左晓珊听到，邵雁琳走到了阳台的另一头，一个左晓珊看不到她的死角去。
「Chloe，我已经答应你了。」深吸口气，邵雁琳逼着自己镇定，她压低声音说，「我会去你那里工作、帮你，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请你成熟点，学会尊重别人的私生活。」
就怕Chloe没听懂，邵雁琳连忙又补上一句，「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不管你怎麽想的，我完全没有跟你复合的意思。」
「噢。」好像终於听懂了，Chloe应了声。
邵雁琳见状，松了口气，「就这样了，酒吧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後，过几天，我会依约去你那里报到，没别的事的话，我…」
邵雁琳说、正要说。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再一次的，她的话又被打断了。
「你喜欢她哪里啊？」Chloe一语的柔，又问，「我也好奇，她能比我了解你吗？今天，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发现你还是用以前那个牌子的香水呢。」
「你还是习惯去以前那间店买香水吗…？那女的知不知道，这个味道，是我最喜欢的。」
「即使过了这麽多年，雁琳，我还是觉得，这个味道，最适合你了…」
「就像你跟我…」
「你够了没有。」彷佛听见自己神经断裂的声音，邵雁琳斥了声。
也是那个刹那，邵雁琳终是明白和Chloe这个疯女人继续讲道理，无疑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一件事。
想着，她再不假思索，直接挂断了电话，把Chloe的声音完完全全的留在话筒的另一端。
电话挂了，望着那黑漆的萤幕，彷佛也告诉自己再不用听见Chloe的声音，邵雁琳吁了口气。
压抑着一胸未尽的愠火，在Chloe还能再打电话过来以前，邵雁琳按下手机上头的关机键，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按着那关机键的邵雁琳，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似的，她把那关机键压得很紧，紧到，是连指甲都要泛白的程度。
但纵使如此，Chloe的声音依然像个除不去的魔音似的，不住的在她耳边绕。
不住绕。
绕到，足以让她想起当年她和Chloe分手的前一天。
那天，下着大雨，十年前压根还没有自己车的邵雁琳，是撑着伞站在雨里，眼睁睁的看着Chloe跟另一个女人一起下了车。
下车，计程车都还没来得及开走呢，Chloe就已经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唇瓣间的热吻，放不开彼此怀抱的亲昵，搁在这本该让人心冷的雨水里，却像是把火，炙热的令人目光发烫。
邵雁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她没想起任何一个跟劈腿有关的用语，或者想说任何一句这是哪来的小三之类的话。
──那不是她会说的话。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彷佛她是个观众，而她眼前，是这正在上演的电视剧里，里头那场最激烈火辣的床戏前奏。
而Chloe在热吻之际，一度抬眸，情慾染尽的目光，多了一丝冷，她是那般冷然的看着邵雁琳。
她们四目相交。
『昨晚是我对你的报复，谁让你不好好听我的话。』
隔天早上，邵雁琳在十几通的未接来电显示後，见着了Chloe传来的讯息。
『你所有的行李，我都帮你丢在大楼门口了。』
『…你什麽时候要跟我道歉？』
见着那接连传来的讯息後，邵雁琳逼着自己冷静，她挑眉，输入了几个字。
『你先告诉我我做错什麽？』邵雁琳回，回完一封，又接着打了一封，『Chloe，我不是你的魁儡，不只是我，任何人都不该是。』
邵雁琳一发出这讯息，Chloe的讯息又来。
『雁琳…，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会说这话，只是因为你不够爱我。』
『你如果爱我，就不该跟我计较这些。』
『被你这样对待的我，很委屈你知道吗？』
『邵雁琳，我对你很失望。』
静静看着那一封又一封传来的讯息，邵雁琳握着那屏幕早就满是裂痕的手机，这一次，她把手机握得很紧。
这一次，她不想再摔它。
──也不想再让Chloe摔它。
她的忍耐到了尽头了。
『这样啊…』
『那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期望了。』终是下定了决心，邵雁琳回传，『Chloe，去找一个不会让你失望的人吧。』
发出了这封讯息，邵雁琳一眼愠火的把Chloe的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里头。
两年又五个月。
和Chloe在一起才两年又五个月，生平第一次过了两年五个月不再单身的日子，但也才两年五个月，到了那天，邵雁琳就觉得她已经过够了。
她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Chloe有各种方式让邵雁琳妥协，让邵雁琳接受，她本来在乎的、想要的，都是错的，尤其，不该被搁在Chloe对她的需求之前。
是直到那天，邵雁琳才知道，她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但她对一个人的爱情，禁不住单方向的不住索求。
Chloe的想法是对是错，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该说，如果Chloe的想法是对的，那她也认了，她宁可游戏人间，再不谈什麽正经恋爱，这样就算她的想法是错的，那她也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那後来的十年，邵雁琳都是这麽想的。
这麽想的、也这麽过的。
邵雁琳抿唇。
──至少，是在碰到左晓珊以前。
想起左晓珊，邵雁琳心一紧。
她深吸口气，漆黑的夜色下，她吸进一鼻腔的冷空气。
比起当年对Chloe，这次跟左晓珊分手，邵雁琳是想不明白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还爱着左晓珊，但为什麽，她却给不起左晓珊需要的…
知道自己给不起，导致必须狠下心放她走。
在感情世界里，没想到她只能担任一个这麽没有肩膀的角色啊？思绪沉沉，邵雁琳推开阳台的门。
──就算她和左晓珊当不成情人，她还是有很多话想跟左晓珊说。
她想。
正想，她推开门时，是这才注意到那已经安静下来的电视声。
「左晓珊…」她喃喃，慢了点才注意到电视声已然消失的她，也是这才见着沙发上头那已然睡着的人儿。
左晓珊看电视的时候容易睡着。平常明明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这种时候行径却像个老人一样。
看着那样的左晓珊，邵雁琳是想起了，想起时，她失笑。
不知道邵雁琳正笑着她呢，睡在沙发上的左晓珊翻了个身，蜷缩身子的她，瑟缩了下。
邵雁琳见状，走进书房拣了条毯子给左晓珊盖。
盖妥了那毯子後，眼见一客厅的凌乱，一身郁闷，邵雁琳倒也无心收拾，她随手把味道最重的盐酥鸡打了个结扔进了垃圾桶後，就去浴室刷了牙洗了个脸。
那样简单盥洗过後，看左晓珊在沙发上睡的正沉，擦着脸走出浴室的邵雁琳，她这也才意识到，如果左晓珊睡在那儿的话，等同睡走了她这阵子睡觉的地方。
──那她该上哪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