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倞的父母亲回国後,公司特许了一个礼拜的带薪假、而东倞也顺利回到了学校。
回归的第一天,身负重任的伟大班长东先生,就必须和我开始积极的策划关於「园游会」一事。
我将班上同学提出的各种意见都详细地述说给他听,直到放学後,在我们前往医院的路上也是,一人一句地讨论各个提议的优点与缺点。
顺带一提,纪皓云去补习了、东澄大王去上心算班。所以今日去医院的便是我和东倞。
「主题咖啡厅?虽然很老梗,但是主题有好多选择,不错的样子?」我说。
东倞紧盯手机里的记事本,说:「有人提议鬼屋?都几百年了还在玩鬼屋?玩不腻喔──嗯好,决定了,就是鬼屋!」
「……你确定?不要这麽随便吧?」我无言的皱眉,瞪着眼前擅自订下结论的他,伸展筋骨,扭转各部位的关节,彷佛回到了无事一身轻的状态,开始又跳又跑的。
啊啊,我拳头有点硬了。
东倞在转角处停了下脚步,回头面对我挑了挑眉,慵懒地说:「就是玩不腻大家才会提鬼屋呀,人就是这样,越可怕越爱去,是吧?」
「你到底在说什麽鬼?」我叹了口气。
「唉呦,定案啦!我说的,你只要负责附和就好了!」东倞半敷衍了事半胸有成足的说:「不要怕,如果失败了……嗯,顶多责任我扛!」
我抬眸,瞅着他稍稍有些认真的神情,再一次在内心叹了口气。算了,仔细想想,只要是大家认真去做的话,不管什麽老梗主题餐厅或是麻烦的鬼屋,一定也会很好玩的吧?
「白痴,是我们一起扛。」我是副班长啊。
我跃过他身旁,迳自步入医院。
东倞三两下就追上了我,以我为中心、手舞足蹈地打转个不停。像个猴子一样感动得呜呜叫。
随之,他紧紧黏在我身侧、俯身凝视着我,以夸赞的口吻说:「副班长,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帅耶!」
「谢谢哦。」我不自在的用力把他的脸转向另一面去。
「云净,真的谢谢你啊!」他像个甩不开的口香糖再次转回脑袋,冲着我露出餍足的灿烂笑容、轻握住我的手腕:「很突然的出现,很突然的帮了我弟弟他们,很突然的……让我觉得我们忽然变得很熟很熟了。」
我想起,那时东倞的欲言又止。
『等一下。你的眼睛好肿,血丝也好深啊。』
『送你,拿去敷一敷。』
『你……』
其实我是能理解的。
东倞想问我为什麽不追问他原因?或是为什麽要这麽做?
我装作忽视,不理解,因为我不想深入太多不干自己的事。
原本,是这麽打算的……
但,想起东倞的背影,我就是放不下心──
所以我才打算迈出第一步。
既然东倞不愿意求救,就由我主动去搜救。
看见他能再次露出和平时同样的笑容,那麽,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似乎就不算白费了吧?
我两指捏住他的手背,逼得他吃痛得放开我的手腕。
我苦笑道:「知道了啦,所以不要再一直跟我道谢了!怎麽大家都这麽爱道谢啊?我都还没拯救世界吧?」
「哈哈哈哈,你是拯救了我们的世界啊--」
我们并肩等待电梯,而後,电梯门敞开,迎面而来的是身材矮小、戴着口罩的东悦!
我瞪大双眼,来不及反应,他却反应极快的、笑弯了美眸!
「姐姐!」
我雀跃地握紧他高举的双手,「东悦,已经可以出来了吗?」
「妈妈让我出来接姊姊的!」
「太好了!走,趁夕阳还在,我们去散散步!」
「好!」
我们缓步走出医院,在红橙色的夕阳下,一面眺望着天空,一面向慢吞吞的东倞呼唤:「哥哥快点来看!天空有大红鸟!」
我噗哧一笑,忍不住纠正:「东悦,那是被夕阳染红的白鸽。」
接着,东悦蹲下身欣赏脚边、排列有序的蚂蚁们。我则抽空回眸,只见高高扬起嘴角,眼神如痴如醉的东倞正环胸倚靠白色的梁柱,遥望着我们。彷佛在诉说,眼前的美景有多麽令人目不转睛。
微风轻拂,彼此的发丝随之轻扬。
与我对上视线的瞬间,东倞的笑意变得更深了。他的眼神充满了万般柔和、甚至伴随着晶莹的泪光闪烁、闪烁……
或许是终於见到弟弟跨出医院,又或许是夕阳太美丽?
不管怎样都好。
只要他们任何人,都不再难受了。
一切都好。
我缓缓回过头,瞅着身旁这小小的男孩、轻抚他红橙温暖的小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