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麽证明?我都说了我是他女朋友!身分证会写吗?健保卡会写吗?他醉成这样,我把他安全送回家,计程车钱还是我付的,陌生人知道他住在哪里、还帮他付车资吗?」
「基於安全守则,如果没有获得住户的同意,就不能让您进入住户公寓。若您担心他的安全,请放心,我会负责把宋先生送回去。」
「我懒得听你在那边放屁!你现在是要我自己滚蛋回家?」
安管人员不卑不亢,「很抱歉,这是规定。」
双方陷入僵局,我站在不远处的沙发区,看见挂在安管人员肩上的宋大翔微乎其微地动了动。
只有一下下而已。安管人员没有察觉,我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我不管,现在就开门让我进去!」女子大力拍击玻璃门。
嗯?宋大翔是不是又动了?
「小姐,规定就是规定。」见她逐渐失控,安管人员的态度强硬了起来,「要是您再无理取闹,我就要请警察来了。」
冲突一触即发,但我已没有心思关注他们的谈话,我紧盯着宋大翔,我很确定他正在转醒,他蹙了蹙眉,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叫啊!你叫啊!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投诉——」
「他要吐了!」我惊觉,想也不想地大喊。
安管人员听见我的喊叫,下意识转身寻找声音源头,命运就是这麽奇妙,这一个华丽丽的转身,好巧不巧把宋大翔送到女子面前。
呕地一声,世界安静了,下一秒响起的,则是来自地狱的惊声尖叫。
看着毁於一旦的紧身洋装和名牌手提包,我在心底写了个大大的惨字。
「我受够了!」她崩溃大吼,用力撞开安管人员,「我要回家!」
高跟鞋叩叩声再次响起,也叩叩叩地消失於深夜之中。
少了噪音制造者,接待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傻眼的我、无辜的安管人员,以及要醒不醒的宋大翔。
「那个,」我慢慢地走了过去,「他还好吗?」
惨遭肆虐的地板宛如一幅狂放的泼墨山水,安管人员一边扶着神智不清的宋大翔,一边察看他除了喝醉以外,有没有其他需要就医的身体状况。
我有点担心,伸手撩开他额上汗湿的刘海。
「温⋯⋯温又芸?」似乎感觉到我的碰触,宋大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怎麽会在……」
安管人员眼睛都亮了,「宋先生,您认识这位小姐吗?」
「她是我的……」宋大翔身形一晃,我赶紧撑住他另一边肩膀。
很好,他又睡着了。
「小姐,既然你们认识,宋先生就交给您了。」
「蛤?什麽?」我完全措手不及,「等等!可是,我不……」
话还没说完,安管人员便放开宋大翔,他全身重量几乎要把我压垮,接着他上前一步,拿出西装口袋里的万用磁卡,快速刷开管制门,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欢迎回家。」
欢迎个头啦。我傻眼地看了看安管人员,再看了看倒在我身上的宋大翔,此时在我面前展开的,彷佛是通往未知的地狱之门。
来人啊,谁可以把刚刚那个女人叫回来?
﹡﹡﹡
宋大翔住在A栋12楼。
我像是一只步伐蹒跚的老牛,使尽吃奶的力气背着宋大翔走出电梯,好不容易来到他家门前,却面对紧闭的大门束手无策。
「好,很好,现在是要整死我就是了?」
宋大翔被酒精醺红的脸贴着我,但我没有半点小鹿乱撞的紧张感,满脑子只想着该怎麽找出他家的门禁卡。
在他连站都站不稳,且人事不知的情况下,我别无他法,只能把他放在地上。
我吐了口大气,调匀呼吸,假装自己正在叶司辰的表演课堂上,冷静沉着地催眠自己:
现在的我是一个罪犯,目标是蹑手蹑脚地从他身上搜索出门卡钥匙。
目标一,西装左边口袋。没有。
目标二,右边口袋。没有。
目标三,内里暗袋。没有。
西装裤後的皮夹……有没有天理啊,为什麽这人连证件照都那麽好看?
摸索了大半位置都找不到磁卡踪迹,我开始有点紧张。
看着睡得彷佛天塌下来仍无知无觉的宋大翔,我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心沁出的冷汗。
到了这一步,终是无可避免。
西装裤两侧口袋看起来都很平坦,我判断不出哪一个口袋放着磁卡的机率比较大?
怎麽办?我真的要伸手去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