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來自天堂的約定》 — 第一章:記憶中的女孩(6)

宋恩惠沉默了一会儿後,语气颇淡地说:「那也不算欺负吧,就只是对他们来说,我跟他们是不一样世界的人而已。我也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环境,毕竟我不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相较之下,我就像个土包子一样,没见过什麽大场合,什麽都不懂……」

想起那充满恶意的嘲笑,她感到一阵难受。

她并不是那种抗压性低的人,反倒会不断的告诉自己没关系,忍一下就会过去,但实在是有太多的言语嘲讽,使她再也经不起这些令人感到难过的话了。

每个人都会有个底线,一旦被冲破後,会变得不堪一击,而不想让人看到最脆弱的一面也将表露无遗。

棠骏衡放下手中的冰袋,转而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柔声安慰:「当个土包子也好啊,至少你还不了解人性的黑暗面,还保留着那一丝丝的纯真不是吗?嗯?」

在小时候,是她的笑容,照亮了他漆黑无比的内心;是她的单纯,让他明白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暖的人情。

宋恩惠激动的摇头,「一点也不好!因为当只有我自己跟所有人不一样时,他们就会把我当成攻击目标,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要让我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她说到後面有些哽咽,眼眶里有着透亮的泪珠,只要轻轻一眨,便会掉落。

看她有点在耍小脾气,棠骏衡并没有感到不耐烦,反倒很有耐心的说:「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受委屈了。我会帮你讨公道的,好吗?别再难过了,你的班导很担心你哦,为了你还跑到学生会来拜托我们呢。」

宋恩惠因他的话而落下泪水,噎噎咽咽的问:「我害林茵老师……担心了吗?」

「是啊,所以你要坚强起来,不可以再躲起来哭泣了。」温柔地替她擦掉她脸庞上的眼泪,棠骏衡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你要证明给那些人看——你没有那麽脆弱,没有那麽好欺负,你比谁都还要强。」

「我能吗?」宋恩惠有些不确定的说。

她能像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一样,证明给那些瞧不起她没有任何背景、瞧不起她是靠成绩进来的人看吗?

棠骏衡轻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为什麽不能?人有无限的可能,要对自己有自信一点。」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女孩没有自信,因为总有自卑感在作祟,让她无法展现自己。若她能增加自信的话,肯定能大放异彩,占据众人的目光的。

棠骏衡有些过分宠溺的动作,使宋恩惠内心的困惑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除了生性风流的男人以外,到底谁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女生那麽的亲昵呢?偏偏宋恩惠的眼前就有一个——但他看起来真的很斯文专情,一点也不像是个花花公子啊,还是人不可貌相,其实他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宋恩惠注视棠骏衡如墨般的圆润眼眸几秒,缓缓开口:「你是谁?从头到尾你不曾认识过我,我也不认识你,然而你却总做出一些超越陌生人之间的举动……你到底为何要对我这麽好?」

棠骏衡不疾不徐地说:「没有为什麽,难道单纯想对你好也不行吗?」

「可是……」

可是也太好了吧,完全超出合理解释了!

「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明白。」棠骏衡叹了口气,「我先做自我介绍吧。我叫棠骏衡,高三,是你的学长,也是学生会的会长。」

忘记就是忘记了,不能去强求她要记起那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麽的回忆……即使在他的眼里,那是段很重要很重要的回忆……

棠骏衡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带有苦涩的笑容,语气却依旧不失温度,「这样大致上应该了解我这个人了吧?所以别再对我露出困惑的神情了。」

……为什麽要用那麽哀伤的眼神看着她?宋恩惠很是不解。

每次当他那样看着她时,不知为何她的心彷佛都会有一根细小的针冷不防地扎了她一下,不会带来太大的痛处,但还是会痛。

「你……我们曾经见过面还是什麽的吗?不然为什麽你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宋恩惠没来由地问棠骏衡。

棠骏衡笑而不语,仅是站起身,把冰袋里已融化成水的冰块倒进保健室附设的水槽後,打开水龙头边洗手边叮咛她:「你回家时如果有『剧烈疼痛或头晕』和『嗜睡』等任何一个症状出现时,最好去医院检查看一下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还有,无论在忙都一定要冰敷,一次十五到二十分钟,最好在这几天尽量减少从事高度耗费脑力的事,如准备考试啦等,要卧床休息时,也可将头抬高三十至四十度之间,会好比较快。」

「喔……」

刚好在宋恩惠回答时,钟声响起,外头传来了诸多学生在走廊上奔跑嬉闹的声音。

「你知道怎麽从这里回去教室的路吗?还是要我陪你一起去?」棠骏衡关上水龙头,晃了晃双手。

麻烦了他那麽多,宋恩惠怎可能再麻烦他了呢。「我知道回去的路,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她说。

「这样啊,那你记得要去找林茵老师一下,不管如何都要跟她说声抱歉。」

宋恩惠点头,腼腆一笑,向他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在宋恩惠踏出门的那一刻,棠骏衡的手机分秒不差地响了起来。

棠骏衡接起电话,听见白裕容有些喘的声音:「喂,你在哪里啊?不是说好没找到人要在集合点会合的吗?」

「我在保健室。」

一听他这麽讲,白裕容慌张地道:「保健室?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很严重?」

「不是我受伤,是宋恩惠受伤。她後脑勺撞到,我带她去保健室冰敷,顺道跟她聊了几句。」

「聊了什麽?」

棠骏衡含糊不清的解释完後,说:「中午吃什麽?我请客你去买。」

白裕容咕哝,「怎麽那麽突然说要请客……兄弟,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发生了什麽吗?」

「嗯?有吗?你想太多了,我很好,真的很好。」

是啊,他很好,好到一个不能再好了——

就算,心头上插满了无数只锐利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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