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風拂面 — 7平妃_赫舍里.靜好(五)

隔天,皇上告诉静好,先册封她为贵妃,择日再晋封为后。静好只是摇摇头说:「这样就很好。」

「静好你是否有想过,」皇上顿了顿,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孩子?」

静好拍开皇上的手平静地说:「臣妾这辈子都很难有身孕。」

「朕只问你想不想?」

静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她想起她额娘,她掐住她的脖子,弱小的身躯止不住的挣扎,脸色可见地发白,这时在她身边服侍的嬷嬷赶紧拉开她额娘,她情绪激动地使出了力气想抓住倒在地上的静好。静好呆愣地看着发狂的母亲,但她清楚地读出她额娘的口型:「你应该……的。」

你应该去死的。她知道她额娘想发出声是这六个字。

多年以後,她有了个孩子,怀子不易,加上她先前因刺伤而有损子宫,必须仔细安胎。她那时常常抚着肚子,自从得知她有孕,她总是梦见她额娘,那张发狂而扭曲的脸,那六个字。身在皇家,她无法许诺她的孩子能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他不应该生在这儿的。可她心中隐隐地期盼这孩子会不一样的,不像她,被期待着、被爱着。

她想亲口告诉他:「欢迎你来到这世界上。」

她决定生下他。

康熙三十年,她生下了一子。皇上抱着那孩子,笑着珍重地说:「朕会护着你母子俩。」静好看着他虚弱地说:「真的?」

皇上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笃定地说:「真的。」

同年三月初一,胤禨病死。

春天很美,落英缤纷、燕语莺啼,可她孩子死了,原先胤禨体弱,突如其来的一场高热,隔天就再也睁不开眼,静好甚至还未跟他说欢迎,胤禨就从这世界消失了、再也不在了。

办完胤禨的丧礼,静好也大病了一场,皇上每晚都会来静好宫里看她,可静好从未讲话,她沉默地流泪,没有抽泣声,任泪水打在被子上。

太痛了,痛到甚至她已分不清这感觉从哪儿来,痛苦不断地堆叠,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那泪水没有意义的,只是痛到哭了,一种反应,无法冲淡沉重的悲伤。

突然她感觉到,有个温热的液体流过她的手背滴到了被子上,她缓缓抬起头,眼前映出眼眶泛红的脸,她从未看过皇上哭泣,甚至是他第一个孩子死的时候,然而现在,皇上只是揽过她的肩,抱紧了她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曾经……有个孩子。」

「朕知道。」他点点头。

「你说要……」你说要护着他的

玄烨知道静好未说完的话,他抱的更紧说:「朕知道。」

「他是被人害死的。」静好嘴唇颤抖地说。

「朕已经赐佟佳氏避子汤。」

静好看着皇上轻声微微颤抖地说:「不够的,你说好的。」

她拍开他的手,看着远处喃喃地道:「你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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