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粥小菜來一碗 — 第二十五章

「潜在危机」的故事说的是男主角陈向群是个不管到什麽地方,都会和朋友一起拍照打卡留念的时下年轻人。有一回他跟同学一起到出去玩时,老样子地每停留一个地方,都会拉着朋友自拍打卡。在旅游的第一天晚上,在订好的旅馆里休息时,他发现有个陌生帐号在他发表的每一篇文章都点了帐,然而他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的脸书本身就开放让陌生人追踪,又因为他时时刻刻都爱拍照打卡的关系,他的脸书追踪人数也有好几百个,他便认为那个陌生帐号只是一个新的追踪者。

第二天,一行人准备移动到下一个县市继续玩,中间同样停留了几个地方休息玩乐,就在陈向群拿手机和朋友一起自拍时,其中两个同学却是面有难色地走过来,问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从今天早上他们自住宿的旅馆离开之後,似乎就有一台车一直跟着他们。大部份人都觉得是那两人想得太多,陈向群也是其中之一,两人被说服自己,脸色放松了一些,却还是没办法将自己的疑虑完全放下,等到再次启程,不需要开车的他们便更加注意身後的情况,甚至用手机录下了他们在行车路上发生的事情。

当天晚上,两个人检查一天的拍摄成果,才确定在跟陈向群等人反应过後,他们又中途停留过三个地点,这三个地方,都出现了同一个车牌的车!由於距离关系,他们没办法从影片中确认车子里到底有几个人,开车的人长什麽样子,只能紧张兮兮地在大家聚集於其中一间房间玩的时候,将这件事说出来。

起初还是有人认为他们太过神经兮兮,想得太多,然而等两人拿出影片证据之後,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个年轻的大男生想说这只是个巧合,却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只得承认可能有什麽变态悄悄等着他们。

为的是什麽?对方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目标又是谁?

八、九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思考近日是否曾和什麽人有过节,但是这样跟踪他们一路移动好几个县市的行为,又不太像是他们这种大学生惹得起的人。原本的玩游戏的兴致都没了,一群人窝在一个房间思考许久也没得到结论,最後皆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後,陈向群拍了一张房间的照片,上传到脸书,再将那两个同学的发现用文字叙述一遍。文章才发表没多久,就得到不少人的回覆,有人要陈向群小心一些,注意安全,更有人叫陈向群应该要鼓起勇气找出跟踪他们的变态到底是什麽人。陈向群一开始也认为应该要小心至上,可是心里却又对此有些不满:他们开开心心安排了这趟旅游,为什麽要因为一个变态搞得自己心惊胆颤?

就在这时,陈向群他们的房间被人用手指关节轻轻地敲了几下。

陈向群睡的是双人房,他跟他暂时的室友回到房间後本来就打算休息,因此也没开电视,房间特别安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立刻引起两人注意,他们坐在床上对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压低了声音互相询问外头敲门的会是什麽人,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陈向群的不满像是被人点燃一般,他跳下床走到门边,在同学错愕的眼光中直接打开房门,想冲着外面敲门的人一阵破口大骂时,只看到穿着旅饭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站在外面,面对怒气冲冲的陈向群也不慌乱,语气和善地问他们打电话到服务台有什麽要求。

但是两人根本就没碰过房间里的电话,陈向群将服务生打发走之後,立刻锁上房门,想在脸书上问人如果碰到这种事情该怎麽处理才可以。

接着陈向群看到他新发的那篇文章在送出的同时就得到了一个赞。

这是一个想要透过影集来探讨打卡文化--在网路上分享漂亮的景点、好吃的餐厅同时,是否也将自己的安全曝露在陌生人面前?

顾清洲在里面演的就是那个敲门的服务生,同时也是让男主角最後几近崩溃的跟踪狂,是个和他平时形象截然不同的角色,但由一个形象阳光温和的演员来饰演如此冲突的角色,确实在当初造成了不小的话题。

叶楠是在看了「潜在危机」之後,才知道有顾清洲这麽一个演员。

他从那堆书里找到「潜在危机」的剧本,还有影集播出之後,由知名作家改写的电视小说。

随意地拿起电视小说翻了几页,作者的文笔还颇合叶楠的胃口,他乾脆拉过椅子坐下,直接读了起来。

一本三百多页又带了点悬疑推理情节的小说,要看完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至少对叶楠来说,他习惯在看这类作品时同时思考作者想表达的内容,以及是否有隐藏在剧情之中的线索,所以他阅读的时间不快,才看了三分之二,他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饿,拿起手机一看时间,离中午十二点只剩下半个小时。

叶楠在桌上看了一会儿,找了张空白便条纸暂时当作书签夹在书页当中,坐了三、四个小时没有改变动作,他这会儿才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心里同时还想着改编小说的剧情和电视剧一样精彩,但两者的精彩之处却又不太一样。

影视作品有影视作品独特的呈现方式,单纯的文字作品,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光是从叶楠看过的部份来说,「潜在危机」这部作品,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都相当引人入胜。

丰富的故事情节看得他头昏脑涨,精神方面却很满足。

不过精神再满足,现在他肚子饿了还是得吃饭。

叶楠正在思考这附近有什麽他这个钱包里面只剩下两百块的人能够填饱肚子的地方时,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叶楠的思绪一断,愣了愣,心想这时间会有什麽人有顾清洲家的钥匙还会直接开门进来,难道是顾清洲的家人还是展星的人?顾清洲公司的人知道他现在暂时住在这里吗?他会不会被赶出去还是--

「叶楠哥,我帮你带午餐过来了。」是小文的声音。

叶楠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顺势将手机塞进口袋之後,他走出主卧室,就看见小文正将一袋便当外带一杯饮料放在桌上。

「谢谢,可是你怎麽……还特地帮我带便当过来?」叶楠有些受宠若惊。

小文抬头看了叶楠一眼,不说话,叶楠能够直接从小文的眼神中读出她的无奈。

「好,我知道了。」和别人家的助理这麽心有灵犀真的好吗?

「我接下来还有工作,先走了。」小文和叶楠打过招呼後,不多做停留,迳自打开大门离开。

小文前脚才走出去,叶楠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顾清洲的对话视窗,传了一句话过去:「是你叫小文帮我带便当过来的?」按下传送之後,他才後知後觉地想起这时间对方应该还在上课,要是打扰到对方上课怎麽办?

没想到顾清洲很快就回了一句「对啊」回来。

木南:这样太麻烦小文了……

顾清洲没回话,只传了张看上去表情相当欠打的歪头贴图,就算画的是一张简笔画的熊也没办法让叶楠在看到贴图时觉得那只熊可爱……反而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叶楠深吸了口气,继续输入下一句话:「下次不用这样麻烦她,我记得附近有S-bike的点,我可以骑脚踏车在附近晃晃,顺便熟悉环境。」

顾清洲的回覆看起来就很浮夸,先是一张目瞪口呆的同系列熊的贴图,接下才是一句:「这样学长会不会太麻烦了?」

所以你是觉得让远在天边的助理帮我买便当过来这件事没我自己出门买还要来得麻烦吗?盯着顾清洲的那句话,叶楠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回道:「不麻烦。」

清粥:既然学长坚持的话……我会再跟小文说的。

叶楠一挑眉,他觉得顾清洲话中有话,「……你不会已经跟小文说了每天都要帮我送便当过来吧?」

清粥:学长不愧是学长。

叶楠回了一排删节号给顾清洲之後就离开两人的对话视窗,在清单中找到小文的对话视窗点开,将刚才他和顾清洲的对话简单地说明一遍之後,让她明天开始不用再替他送午餐过来。

小文隔了几分钟才回传一张截图给叶楠,内容是顾清洲也在差不多的时间传了差不多的内容给她。

叶楠满怀愧疚地向小文道歉,小文理解地表示他们都是受害者。

他突然想起以前似乎曾经听小文提过她当了顾清洲两年助理的事,他忽然有些感慨,「有时候我还挺好奇你怎麽有办法待在顾清洲身边那麽久。」随後他才在心里喊了声糟糕,他居然当着别家公司艺人的助理说她家艺人的坏话,要是小文把这句话截图下来的话,他就完蛋了。

就算通讯软体已经更新了将对话收回的功能,可是小文早就已读那句话,要截图也早就截好了,他再收回发言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一切只是叶楠想得太多,因为後来小文又传了一张图过来,图上只有十二个字。

「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

……这是根本不把你家艺人当人看了吗?

盯着那张图许久,叶楠突然有所顿悟,他决定放下手机先将小文特别为他带来的便当吃掉再说,毕竟是小文的一番辛劳……即便是受到了顾清洲的压榨。

一顿简单的午饭吃完,小文後来又传了讯息告诉叶楠,在厨房的柜子里面有她先前帮顾清洲准备的战备粮食。

叶楠说他知道厨房有一个柜子里塞满泡面,小文则回不只。

叶楠不解地进到厨房,按照小文的指示打开了另一个柜子。

原来顾清洲家里存放的粮食不只那一整柜的泡面,在隔壁柜子里面,放的则是各种各样的盒装饼乾,什麽口味都有,叶楠随手拿出几盒看了一眼,不免回了讯息给小文。

木南:那些饼乾的热量好像有点高?

小文又隔了很久才回答他,大概是正在忙,她说:「有时候清洲哥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吃饭,那些饼乾比较容易有饱足感也比较容易补充适当的热量。」

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里,叶楠看着小文传来的内容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小文随後补充,要是叶楠饿了也可以直接拿来吃,买那两柜食物花的全是顾清洲自己的钱。

叶楠不禁看着小文最後传的「吃垮他」三个字笑了出来,倒也真留下一盒饼乾,接着又在下方的柜子找到以箱为单位的运动饮料。

他开始怀疑小文是以中元普渡的规格帮顾清洲备粮。

离开厨房後,叶楠先将手里的食物放在客厅桌上,接着回主卧室拿了「潜在危机」的小说以及剧本出来,随後他坐在沙发上,翻开稍早前看到的段落接着继续向下看。

等到他把小说看完,他放空了一下脑袋,一边吃着饼乾、喝着运动饮料,他突然觉得屋子安静得有些过份,伸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後也没转台,任由画面停留在新闻台。在女主播播报新闻的声音之中,叶楠开始反刍书里的内容。

「大多数大学在上个星期就开学,不过还是有些学校是今天才开始正式上课,现在记者的位置是在xx大学,让我们访问一下同学们对於比其他学校还要晚一个星期开学有什麽想法。」

原本由拿着麦克风的年轻女记者占据了整个萤幕的画面一转,两个因为被记者拦下而显得表情的有些茫然的女孩子在听完记者的问话之後,先後露出困惑的表情,才由其中一个人率先回答:「可是我们也比其他学校晚一个星期放假的样子……」

「对啊,上学期学期末的时候,我读其他学校的高中同学都出去玩了,我还得准备期末考。」另一个女孩说道。

下一个画面,是记者拦到了另一组正好要走进校园的学生,进行类似的访问。

原本想剧情想得正认真的叶楠不过是一个恍神,他的思绪便完全被电视的声音打断,他看了一眼现在正在播报的内容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这年头怎麽什麽狗屁倒灶的事情都会有记者做出类似专题采访的内容。

他猛地想起刚刚听到的一个名字,总觉得耳熟,不由得在嘴里重复念了几次之後,才恢复记忆地想到顾清洲曾说过他念的大学就是xx大学。

说巧不巧,这时萤幕下方的标题换成了「与男神同班,梦想天天都是读书天」,接受采访的女学生自称她有堂学年的选修课就是和顾清洲同班,每次上课都能和顾清洲待在同一间教室里,她巴不得这一堂学年课可以让她一直选修到大学毕业。

……被当不就得了?叶楠想完,都被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给逗笑了。

来不及录下新闻内容,倒也不影响叶楠跟顾清洲分享这一小段插曲。

「我看新闻有电视台到你学校采访学生,有个女孩子说和你选了同一堂选修课,就算每天要上课她也甘愿。」

同一时间,大学里,和几个同学一块到学校餐厅吃午饭的顾清洲坐在由同学围起的人墙里,他一边吃饭,一边拿起才刚收到新讯息的手机,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愉悦的角度,他以喝汤的动作掩饰,才没被其他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顾清洲在心里开心够了,才回了一句:「我才不想天天上课。」

叶楠看见这句话,不由得弯起嘴角。

木南: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清粥:我正在跪。

这下叶楠真的没忍住笑出声音,传了「加油」的贴图给顾清洲。

清粥:等等吃完饭我就要跪着去上课了。

木南:那我就不吵你吃饭了。

看着叶楠最後传来的那句话,顾清洲想说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叶楠吵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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