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從回家開始 — 四 一家之主-2

这绝对是一场恶梦?

模糊中有人拼命拉扯我的手臂喊着:「快要五点了,工作了。」

「我不要,我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我抱紧棉被,眯着眼睛看见辛红乐睡在旁边,原来我还在恶梦中出不来,心都凉了。

这是恶梦,我才不要清晨还不到五点就要起床工作。

「老公,不知道怎麽了,我最近特别很累,你去叫醒大星,上学前弄早餐给你妈和双星吃饭。」辛红乐边打哈欠边说话。我用手指摀着耳朵不想听,她还在碎念:「我们每天早上十一点开店,你要起来卤牛肉、备料……」

「我的头好痛,痛。」我故意哀叫,她也不理我,突然用手指硬捏我的手臂害我痛到大叫。

「你很有精神嘛!去工作啦,今天让说睡晚一点啦!」辛心乐闭着眼睛将头钻到我胸前撒娇说:「双星加入棒球队想当投手,每天早上你不是都会带双星去公园跑步,顺便练传接球,去啦。」

「我哪有美国时间陪那个小鬼去练球,我不要。」我大声拒绝。

「老公,你是一家之主,不要偷懒,去工作啦。」辛红乐撒娇的说。

「凭什麽我要去工作,你可以睡大觉——」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辛红乐用手掌和大脚推到床边,差一点滚下去。

「懒女人。」我坐在床边正要发脾气,突然想到我现在已经不是亚洲摇滚巨星安竞,我是可怜的好望角牛肉面店老板安齐扬,我无处可去,人在屋檐下只能忍耐低头。

我满肚子怨气,手臂下垂,有气无力的离开房间,走下楼梯进入面店厨房,开灯一看,看见这里的布置,竟然和我小时候帮忙洗碗的厨房一模一样。

我从国小就在牛肉面店的厨房长大,看着辛爸爸在厨房做备料、熬煮汤头的工作,所以要我煮出一碗好吃的牛肉面当然不成问题,但是我就是讨厌在油腻腻的厨房工作,只能双手抱着脑袋仰头,大喊:「天啊,我的人生难道只能在厨房鬼混吗!救命啊!我不要进厨房,这不是我要的人生。」

虽然我嘴里埋怨,却还是要走进厨房工作,正在苦思熬煮高汤的材料放在哪里,转头就看见安双星拿着棒球手套站在门口,睁大眼睛望着我。

「爸,你知道怎麽煮汤吗?我们家煮汤要用到洋葱和番茄还有大骨头……」安双星说。

「小鬼,少瞧不起我,我从小就在厨房工作,怎麽会不知道怎麽熬出一锅好汤。」我得意的搓着双手说。「只是东西放在哪里?」

安双星进入厨房熟练的拿起大锅子,又从冰箱搬出一袋大骨头放到工作台上面,然後站一旁等着看我工作。

「我猜到你一定不知道在我爸爸在厨房怎麽工作,我怕你又逃跑了,所以我来监视你。」安双星用手指向墙面的一排木头厨柜,我走上前看见里面摆放几十袋中药制作的卤包。

「那些中药卤包,是我爸爸和我哥一起熬夜,很努力才研究调配出来的独家配方,客人都很喜欢这种口味,所以我们参加大溪牛肉面节比赛得了第二名。」安双星说着眼泪又快飙出来:「……我爸爸煮的牛肉面最好吃了。」

「好好好,你爸爸最棒了。」我最怕小孩的眼泪,赶紧安抚他:「那,我想要卤牛肉,你可以帮忙吗。」

安双星用手臂擦掉眼泪,马上从冰箱抱出拿出一大袋牛肉。

身材瘦高的安大星穿着绣着大和高职的学生制服,沉默的走进厨房,直接拿出厨柜里的土司,准备烤面包做三明治当作一家人的早餐。

我吓一跳,这家人都有早起工作的好习惯啊。

「哥,阿嬷和我要吃你做的培根焗烤当早餐。」安双星天真的说。「我要满满的起司喔。」

「大星,男孩子会做早起做早餐好棒棒喔,那我也要来一分培根焗烤。」我发现这个大男孩对我的态度好像很冷淡,所以故意赞美他,想藉机拉拢亲子关系。「你这麽年轻就会跟爸爸一起研究做出卖钱的中药包,真厉害。」

「爸,你忘了啊,是你告诉我男人要有一技之长,所以鼓励我去读餐饮科,将来开可以开面包店或是继承牛肉面店。」安大星态度冷漠的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一袋起司条,准备煎培根。

「你就这麽听话啊,我叫你去读餐饮科你就读餐饮科,男人不能这麽没有主见。」我很认真的盯着他这张跟我一样清秀帅气的脸孔,忍不住提醒他。「我觉得你用这张帅脸去赚大钱,比窝在厨房鬼混会更有出息。」

「我就是喜欢在厨房安静的煮东西。」安大星冰冷的回答让我很尴尬。

我皱起眉头生气了,这个孩子说话态度真不讨人喜欢。

我想安齐扬这个爸爸真可怜,生活里除了赚不到钱很辛苦,父子间的亲子关系应该也很冷淡,所以才会突然消失不见。

「哥,爸就是脑袋撞到柏油路受伤了,头脑不清楚了,妈不是说我们要体谅他。」安双星看见我生气了,拉扯安大星的手臂替我说话。

「大星,一个男人这麽年轻就窝待在厨房,能做出什麽大事业,真没出息,你要出去闯一闯,我建议你走出厨房看看外面的大世界。」我双手盘在胸前忍不住训话,他还是不理我,反而开始拿起平底锅煎起培根,这种态度反而让我更生气,忍不住拉高嗓门大声怒骂:「安大星,我是你爸爸,我在跟你说话,你不肯回应我,这是什麽态度啊!」

安大星还是闷不吭气,反而是安双星紧张的用力把我拉到厨房门口,将我肩膀压低听他说话。

「我哥哥的耳朵一出生就有问题,他从小就戴着助听器,你不要埋怨他很冷漠,因为有时候他会反应不过来你在说什麽。」安双星认真的说。

听障,安大星有听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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