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馥秋醒了过来,眼前是他一向熟悉的小室窗烛,他生活了二十余年,乘载了他所有喜、怒、哀、乐的家。
他彷佛做了一场梦,梦中他与一只妖物相恋,共伴了无数彼此皆视为珍宝的岁月,却在一片大火中,失了彼此的拥抱作收。
那妖琥珀色的瞳眸如一对璀璨的晶,映照了他曾经历过的一切,一切都可淡去,唯有他的身影在那瞳中,深刻地不论如何都难以抹灭。
「无日⋯⋯」
在梦中惹他心痛难当的轻唤彷佛此刻便在旁侧,外头初雪染满了整片早已乾枯的庭,夜空中不见星光,只有淡淡自檐顶滴落的水,是这初雪无声的低泣。
好似该想起什麽,他绝对不能忘记的事。可脑识中浑浑沉沉的黑,将他珍贵的回忆遮罩了一大片暗影,日光难以照耀的角落,那妖的瞳、那妖的笑,无论如何他都想再看一看。
「花念秋⋯⋯」
无意间脱口的名字,彷佛引动了山雪溃堤的一点沈重,白馥秋感到一阵突来的晕眩,过往的一切竟如潮水汹涌,漫上心头。
微颤的指尖,抚上了自己早已惨白的面庞。
心间一股热流上涌成口中的腥甜,心酸、心痛似取刀刃在心间划开了无数深长伤口,欲喊却只得无声呜咽。
止不住颤的唇染上血色,难以再遏止的往事涌上心头,若说能有什麽为他解脱此下击中他的极恸⋯⋯
不,再没有了⋯⋯这是连死,亦会带入黄土,染悲整片大地的深刻。
「我怎麽就忘了⋯⋯」
不该忘的,那妖为他等待了无数次的轮回,为他承受了无数命运的捉弄,为他备上了无数雪夜的温暖,只为能再见他一面,其余的一切,那妖,一力承担。
总是忘却了一切的他,只能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往那妖心间刻下新伤,纵然疼极,那妖却仍旧不肯放手。
为何,为何就是不愿放手。
白馥秋站起身。
不论外头初冬,他想往花念秋身边去。
步步踏着冷雪,双足的疼痛却止不住胸口欲要冲出的灼热。极恸,只为他错过的,那妖许了他,却从来没能达成的一切。
缺席的人,一向是他。
「花念秋⋯⋯」止不住的寒颤,冻僵的唇嚅声轻唤,雪夜中再无那妖为迎他上崖的精心布置,只余一地霜雪,铺陈着他从未发现的遗憾。
拾着遗憾的疼苦步步向前,白馥秋想,或许花念秋仍在万花崖上相候,候他捎来秋的清冷,候着与他一同度过这片严寒。
「⋯⋯花念秋。」逐渐冻僵的躯体,缓下的步伐,支撑着身体的也许只余对那妖的悔恨及亏欠。
白馥秋的足步只余向前拖行的气力,离家约莫一个时辰间,已将沿途的冻寒深深刻入他羸弱不堪的身子里。
可此等痛苦、此等一人前行的孤独,或根本不到花念秋所为他承受的万分之一
「⋯⋯」无声嚅唇似唤,白馥秋再难支撑,终是倒落在了他所留下足印的尽头。
风声掩盖了万物悲鸣,孤独的足印终将遭无情细雪掩埋,白馥秋生命将尽的那一刻,彷佛听见了来自虚空的温柔絮语。
「去吧,去到他的身边⋯⋯」
你在无数的轮回中为我相候,我则报你以此生,永不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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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倏成银白的长发,与妖王之血在体内觉醒而染紫的眸,花念秋手握涤业剑,正面临了此生首次与魔族为敌的战斗。
而欲救之魔,是一名他素未谋面,却与他面容一模一样的魔者。
「无日,要上了!」随着花念秋身形向前一闪,无端自剑柄伸出的生灵之气似另一人之手,与他一同握紧了手上涤业。
报你以此生,再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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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把他写完了,到此花念秋与他涤业剑灵「无日」的故事也完整啦,有种我干了一番大事业的疲劳感⋯⋯(擦汗)
像我那麽混的人真是⋯⋯(被众角色怨恨)
总之感谢看到这里的看官,我会慢慢地把这个世界观里的所有人都补上完整生平的⋯⋯(小声)
如果有特别想看谁,也欢迎留言告诉我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