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真的受宠若惊。清清一边抄写滕思悠说的重点,一边偷瞄着坐在旁边的他。他这时的身段比起成年的他差了一截,但已显露出一种疏离的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强要靠近,徒被他一身芒刺弄伤。
想深一层,她可悲地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爱「滕思悠」这个人。她迷恋色相,将他当成一块稀世珠玉,想将他藏在自己的宝箱,不教外人窥见半分。可是,她从来没有将滕思悠视为一个「人」——他的内心是怎样?他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每次她撕破面皮地耍任性,他就会紧皱着眉、看在她父母的份上而顺她意,怎麽她那时就没有认真思考,他到底为什麽讨厌她?
没有。他不是一件战利品,也不是戴在身上就能彰显身份的名牌首饰。滕思悠是一个有想法、有感情的「人」,因此,她必须接受,他不喜欢她的这个事实。
可是,她一味要求滕思悠无条件爱着自己,到头来害了一个纯洁的女生成为第三者。
「水清澄。」
定睛一看,滕思悠的眼睛不知何时靠得很近,清清仅迟疑了一下,唇就被他含着。不是未吻过,但滕思悠一向很少吻她。对他这种有洁癖的人而言,吻是一种私密的行为,要有感情才能做。清清碰见过好几次:他拥着清丽的裴星如,温柔地吻着她,一双眼就只盛载着她的身影。
他从来没有用过那麽柔情似水的眼神凝视过清清。
她跟滕思悠每一次接吻,都是她厚着脸皮亲上去,他厌恶地合上眼忍受,或啃得她的唇也微肿,咬出几道创口。她一辈子只有过这麽一个男人,每一次的吻,均夹杂着肉慾的腥甜。
原来他也会温柔地吻一个女人。唯有他喝醉了,误将她当成裴星如,才会如此轻柔地吻她。
清清微眯着眼,不舍得合上眼,凝视着滕思悠的眼睑、以及那两扇微颤的长睫,他有某些部分比女人还要精致,直至长大成人,身段抽高了、身板也变得稍微宽厚,才脱去那种模糊性别的美。
说不爱就不爱,哪有这麽容易。她只是不敢再爱一次,是以他对她温柔一点,她就毫无免疫力地沉沦。
「果然是骗人,」滕思悠趁清清意乱情迷时撤离,以手背擦擦嘴,深蓝的眼眸回复成一片冰山:「你只是在装好学生,目的还是引我上钓,被我吻一下就立刻露底。」
她一下子如在雾里,待她看见那熟悉的讽刺笑容,顿时脸色苍白,就像是被店主当场抓包的小偷,百口莫辩。
「怎麽了?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好整以暇,双手交抱於胸口前,从她屈辱的表情品尝丝丝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