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致那些年的如果和遺憾》 — 第二章(一)

第二章、抛不下从前的我,连未来都差点放弃了

我是个很怕生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鹤羽不仅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第一个玩伴兼好友。我们的性格都偏文静,但她更外向一些,融入群体自有她的一套方法,也是因为她,我才认识了住在六楼比我们年长快半岁的秦毓恩。

所以准确而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三个人,苹伦则是国中才搬过来的。

上幼稚园前我们三个就玩在一块,後来秦毓恩先开始上学,印象中起初他还挺快乐的,每天都满怀着期待上娃娃车,然而几个礼拜後却总是臭着一张脸回来,我们闹他也不肯笑,眼睛跟嘴巴的周边常有红红的痕迹。

鹤羽问他怎麽了,他只摇摇头道:「老师说不能告诉别人。」

小时候懵懂无知的我们,将长辈们的告诫奉为圣旨十分平常。

对这件事情的记忆相当清晰的原因,我猜是因为後来鹤羽也央求父母亲要去上幼稚园的关系──这导致白天没人陪我游戏,我老是闷在家里,只能对着墙壁说话。

结果不久後,我也被送到了同一间幼稚园。

鹤羽是个头脑特别好、心思也特别敏捷的人,想法跟行为一直很超龄。她发现了秦毓恩的秘密,且直觉那个秘密是不正常的,於是拉着我去跟大人们打了小报告。

原来是几个好动的男孩子们午休时间都不肯睡觉,老师竟用胶带将他们的眼睛跟嘴巴都贴起来,强迫他们跟着躺下。

这就是秦毓恩眼睛跟嘴巴旁边老是有红痕的起因。

秦毓恩的双亲原本就对他的状况抱有疑虑,听我跟鹤羽一说当天就冲到了幼稚园理论,原本还打算闹上新闻,後来不知两方怎麽协调的,事情被压了下来,我们三个小孩通通转了幼稚园,之後再也没有类似的问题发生了。

长大後我们常拿这个黑历史调侃秦毓恩,当初要不是鹤羽机灵,他幼稚园的午睡时间恐怕每天都要在贴胶带的黑暗中度过了。

而被取笑到後来完全麻痹的秦毓恩,一听我们提起这件事就会双手一摊道:「笑吧,笑吧!都给你们笑吧,笑一笑大家开心点也好啊!」

然後,鹤羽便会乾脆地再补一枪,「你们看,他放弃强调自己年少不知事了。」

在场的人无不哈哈大笑。被打击的秦毓恩会无奈地扭过头,对鹤羽挤出一个很丑的鬼脸,但眼神却十分温柔和宽容。

他只会对鹤羽露出这样的眼神。

是的,我始终都明白秦毓恩喜欢的人是鹤羽,但明白归明白,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无法制止想向他靠近的心情。

我对秦毓恩的感情,鹤羽自然一清二楚,但是秦毓恩对她的呢?我想,她不可能不知道,鹤羽是那麽敏锐、洞察力一流的人啊。

不过,我始终没能看出她对秦毓恩抱着什麽样的想法,或许是她对秦毓恩并没有特殊的念想,也或许是她将自己的心藏得太深了。

她太了解我,可我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而我的个性又不是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我尊重她的「不说」,毕竟每个人都拥有不能被侵犯的领域,并不是只有打破围墙才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这就是我跟鹤羽的相处模式,但我们也因而更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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