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戀戀蒼穹下 — 長安卷 第五十三章 抉擇

“因为後天就是三县主择婿的日子,三县主这段时间都食不知滋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就在刚才,魏公子偷偷溜进了三县主的房间,我、我在外面听到魏公子想让三县主跟他离开长安城……我都吓坏了,只能来找二县主您了!”琳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呜呜呜,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心软帮魏公子传信给三县主,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汐羽震惊之极,私奔,就是意味着汐芸和魏子楠双双逃离江夏王府。私奔的话,那江夏王府和老爹怎麽办?!汐羽想不了那麽多了,急忙起身,又对琳儿说:“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事,我现在马上去见汐芸!”说完,急急忙忙就冲了出去。

屋外的小珊和侍女们看到汐羽匆匆忙忙的出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汐羽要她们都留在这里,便小跑着赶往汐芸的迎香橼。

汐羽到了迎香橼之外,也不要侍女们通报,再三嘱咐要她们一定不能进入屋内,便轻手轻脚入了屋子。在门外,她便听到了哭声,除了汐芸的嘤嘤哭声,还有一男子的哽咽之声。

“芸儿妹妹,你就跟我走吧……”那男子道,声音嘶哑难过,悲伤至极:“这段时间知道郡王为你和二县主择婿,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郡王怕你们两姐妹其中之一会被选去吐蕃和亲,焦虑之极,可是……谁知道我的心更难受啊?”

“我也难受啊,可是……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了,爹爹他、他怎麽办啊?”汐芸嘤嘤哭着道。

汐羽听到他们之间的哭诉,不由得又想起汐雁当年也曾说过靳炫要带她私奔的事情,心里一冷,要是汐芸妹妹像当年的汐雁那样……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掀起帘子走进屋内。

屋内的汐芸和魏子楠没料到汐羽突然出现,吓得原先相拥的两人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痕连忙起身分开,不知所措。

“汐羽姐姐……”汐芸不由得羞得低下头来,脸上还挂着泪,魏子楠连忙跪下行礼:“在下魏子楠拜见二县主……”

“你好大的胆子,是从哪里溜进县主房间的?”汐羽假装愠怒道,魏子楠吓得俯身叩头道:“请二县主息怒,在下、在下是翻墙进来的,恳请二县主恕罪啊!”

“那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溜进三县主的房间?”汐羽继续逼问,魏子楠连忙答道:“请二县主明鉴,在下之前从来没有敢越雷池半步啊……只是、只是後天就是芸儿妹妹的择婿日子,我和芸儿一样,这几天一直寝食不安,实在难抵相思之苦……”

他说着说着,眼圈不由得又变红了。

旁边的汐芸扑通一声也跪在魏子楠身边,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汐芸哭道:“汐羽姐姐,请不要责怪魏公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忍不住写信给魏公子,他才会前来安慰我的……”

“芸儿不要说了,是我的错,不应该擅自翻墙进来的……”魏子楠连忙道,怕汐羽怪责汐芸。

汐羽看着这对红着脸互相袒护的冤家,知道这两人真是相爱到如胶如漆的程度啊。汐羽心里真是百味丛生,不由得就放下那假装生气的脸,上前把两人从席上扶起来,於是三人重新在案旁坐下。

“你们两个,真的想私奔吗?”汐羽正色问道,汐芸脸更红了,低着头道:“身为江夏王的女儿,不能如此任性自我啊……”

魏子楠难过地低下头低声道:“我知道是我冲动了,让芸儿妹妹为难了……”

两个小情侣紧握双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眼光间流转的浓情蜜意搞得一旁的汐羽好不自在,只得故意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安。魏子楠和汐芸醒悟过来连忙松开彼此的手,脸红得苹果似的。

“既然你们相爱至深,为何还要私奔?後天汐芸的择婿日,你大胆向汐芸求亲不就行了?”汐羽道。

魏子楠一听,泄气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从,连九品的官职都不是,又怎麽敢贸然提亲?而且我一直对郡王隐瞒我和芸儿妹妹的恋情,如果郡王知道我们的事,那一定会大发雷霆,怪罪於我……”

汐羽眼一瞪,手啪的一声用力击在案上,那和郡王如出一辙的气势吓得汐芸和魏子楠都颤抖了一下!

汐羽大声道:“好你个魏子楠!你也知道你只是个小小的王府侍卫队长,但是也竟然吃了豹子胆写情信追求江夏王的三县主?!事到如今,汐芸与你爱得难分难舍你反而害怕起来不敢上门提亲,怕我爹爹怪罪于你?!还想带我妹妹私奔?你知不知道如果汐芸真的跟你私奔了,江夏王王府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万一太宗皇上选汐芸和亲,汐芸却和你私奔,那就是违抗皇上的圣旨,这可是死罪啊!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的你知道不?!”

眼看魏子楠吓得俊脸一片苍白,汐羽觉得不解恨,又继续大声道:“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不敢站出来大声说出来,还算什麽真男人啊?!”

她这麽一说,魏子楠的脸由白转红,红到了脖子根,羞愧得立刻俯身行礼道:“二县主说得极是,一番话让在下如醍醐灌顶!”

他正坐好,握着汐芸的手,双眼发亮,说道:“为了芸儿妹妹,後天……後天我就来向芸儿妹妹提亲,因为、因为我是真的爱汐芸!”

汐芸看着他,小脸涨得通红,微笑着眼泪却充满眼眶,更显得双眸明媚动人。

看着面前这对璧人,汐羽心里好像打翻五味瓶——这就是爱情啊,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妒忌,还是担忧……只是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汐芸幸福,不要像当年的汐雁……

魏子楠告辞後,翻过花园的墙壁离开了,临走的那一刹那还恋恋不舍地看了汐芸一眼,汐芸也含情默默地向他挥挥手。

“芸儿妹妹,芸儿妹妹!”汐羽逗她,故意学魏子楠的语气叫汐芸,羞得汐芸握起粉拳捶她,忍不住带泪笑了。

汐羽捉住她的手,正色道:“我的好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爹爹不同意你和魏公子的婚事……”

汐芸脸色一沉,银牙咬唇,恨恨道:“如果爹爹不同意,把我许配给别人,那我、我就去死!”

汐羽一听,身体如置身冰窟一样,眼前的汐芸,好像变成了当年的汐雁!不!绝对不能让汐芸步汐雁的後尘!那揪心的回忆又漫上了心头,心脏好像被无情的绳子紧紧地缚住,让她无法呼吸……

“傻妹妹!”汐羽一把抱住汐芸,感受到她娇小的身躯浑身颤抖着。汐羽紧紧地搂住她,喃喃道:“姐姐我不会让这麽可怕的事情发生的!我发誓!”

汐羽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从床榻上起身,窗外仍是一阵迷茫的夜色,静谧非常。她披上罩衣,悄悄地打开门赤脚走到院子,夜空的繁星默默地凝视着汐羽,世界静得好像只有她孤独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了,只是东边已经开始泛白。

汐羽眺望着东方的远处,那明亮的启明星一闪一闪,正预示着太阳即将升起。她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飞舞着,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罩衣放於胸前。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微凉的空气,向着天空伸出右手,就像她小时候经常会冒出的念头;只要她一握起拳头,那明亮的启明星就会被她抓住似的。

羽儿,你的命运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啊……父亲的话又再次回荡在她的耳边。

汐羽闭起双眼,手仍是伸向天空,她仿佛知道自己的决定了,自己对自己命运的抉择!伸向天空的手握成拳头,汐羽睁开充满了泪水的双眼,可那眼神却是坚毅无比!

小珊此时醒来发觉汐羽不在屋内,连忙出屋子察看,却看到她的县主全身沐浴在东方第一缕的阳光中,一只手高举握拳向天,长发飞舞,闪闪发光,那绚丽的英姿宛若天神!

“县主……”小珊不由得看呆了,“小珊,”汐羽双目含泪,却神情坚定地微笑着看向她,轻轻道:“我今天要进宫。”

小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异於汐羽这闪亮发光的如神般的美丽光辉,更惊异于她那镇静坚定得如佛般笃定的语气。

仿佛这一切,预示了汐羽不凡的生命即将打开新的篇章。

大兴宫万春殿的候客厅内,汐羽略微烦躁地坐着。

大兴宫内的杜鹃花,已经开始凋零了,剩下一些零零落落地开着,似乎是想极力在这夏天留下自己最後的芳踪。而那夏日的荷花,却在万烨湖的四周开得极妖娆。毕竟将是七月了,那粉色与白色的荷花,在湛蓝的天空陪衬下显得更加娇艳,而色彩更加浓厚。

花海里,那烦人的蝉叫忽上忽下地盘绕在大兴宫中,使得这炎热的天气更让汐羽烦躁。

为了这次进宫向太宗拜见请安,汐羽特意穿了进宫拜见皇上才穿的庄重朝服,相比踏歌会的礼服更加端庄,也更加厚重重叠。只是这天气渐渐炎热,汐羽只得摇着手中的绢扇散热。

太宗皇上还在上朝当中,对於她的接见,也没有那麽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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