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晚在静慈寺,就那麽惊鸿一瞄已经让他无法忘怀。
为什麽不早点遇到她啊?不对,早在七年前她就与他相识了,只是他没有料到,当年那举止粗野踢他入水的野丫头,就这麽静静地、悄悄地,在江夏郡王府的深闺中长成如那大兴宫中灿烂开放如繁花似锦的杜鹃花般,绚丽多彩,绰约多姿。
当下承乾不自觉的轻叹了一口气,望着汐羽的眼光怜爱无比,轻声道:“汐羽妹妹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这名叫龙吐焱的玉镯,既然母后送与你,你就好好戴着。只是看着这玉镯,让我又想起仙逝的母后而已……”
原来是她让承乾太子忆起了长孙皇后?他眼中温柔的光芒让她想起了长孙皇后,那真是一模一样的多情眼睛啊。
想起当年美丽温柔的长孙皇后对她不薄,这玉镯还是她相赠於她的,汐羽这麽想着气就消了一半了。虽然他的行为怪异,但是也是情有可原的。再想到自己也是年幼丧母,感同身受,不由得同情起承乾来,剩下一半的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汐羽偷偷地瞄了一眼承乾,他正抬头面向夜空沉默不语呢,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哀伤,完全不再是那个跋扈傲慢的皇太子。当下有些不忍,於是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太子殿下不要伤心啊,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呢。殿下您尚且记得母亲的样子,可怜我啊,母亲长什麽样都不记得了。”
承乾看着她的粉红小脸,拉着他袖子的小手,这安慰真的比什麽都强呢,他嘴角的梨涡慢慢地又荡开了,笑道:“是呀,我和汐羽妹妹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啊。”
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把拉过汐羽的手道:“随我来!”急急地就往书房里走。汐羽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什麽药,被他拽着只得跟着去。
承乾拉着汐羽来到书桌案前,拉她一同坐下,然後拿起那放在书桌上的精致木盒递给汐羽,满脸笑容笑得像个孩子,双眼闪闪发亮:“汐羽妹妹,你打开这个看看。”
汐羽好生狐疑,打量这盒子,檀香木精制而成,长宽高不到一尺,雕刻着精美的花鸟纹。汐羽心想:“这太子又搞什麽新花样啊?”不过是一个盒子,打开何妨?
於是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却看到那盒子的绸缎之上放着一只白色的左脚缎鞋,缎鞋上绣着一只翠绿的蝴蝶,栩栩如生。
这……这只鞋子好眼熟!汐羽拿起鞋子左右端详,眼睛瞬间瞪大了:没错,这鞋子,这鞋子不就是她在静慈寺弄丢的那只左脚的缎鞋吗?!
汐羽吃惊地看看缎鞋,又看看承乾太子,结结巴巴地问:“这、这鞋子怎麽……怎麽会……”
承乾笑着看着她满脸的狐疑,轻声吟道:“静慈寺山头,遥望长安城。惟有杜鹃色,悠悠如往昔。”
他慢慢地靠近汐羽,轻佻地吹了一下她耳边的鬓发,近得汐羽又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熏香,却丝毫没发觉自己被承乾围拢起来了。
“汐羽妹妹还记得那晚在静慈寺,西园烂漫绽放的杜鹃花吗?”
汐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晚在静慈寺……杜鹃花……难道承乾太子说的就是那晚她和小珊在花园玩耍发现有男子偷窥的事?!这鞋子的确也是那晚弄丢的!汐羽的脑子一片混乱,又抬头看承乾,见他抿嘴微笑,多情的眼睛闪烁着狡黠之光,光华万千。
“是你?难道是你……”汐羽指着承乾失声喊起来,那在静慈寺大胆写情信给她、躲在杜鹃花後面偷窥她的墙上男子,竟然就是面前的承乾太子!
她太震惊了,原本在静慈寺发生的事情已过去一段时间了,丢了一只鞋子也不过小事。原以为那不愉快的事就那麽过去了,没想到……
“是我,我就是那住在静慈寺北园的人。”承乾依然微笑着,“‘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汐羽妹妹,自从那晚之後,我才真切体会到这难耐的思念啊!所幸我在西园捡到了这鞋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出手来搂住汐羽的腰。
“你不觉得,冥冥之中我们两个好像就是有一根红线牵引吗?从那乡间的静慈寺,到皇宫这里……”承乾看着汐羽那双剪水眸子惊慌失措之下更显得惹人怜爱,心中柔情千万,顾不得汐羽的挣扎便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就是我的玉焱……”承乾喃喃地在汐羽耳边道,情迷意乱。
汐羽太震惊了,那偷窥的男子竟然就是承乾太子!一时间完全脑子转不过来了!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又被承乾紧紧抱住,瞬间被他身上奇异的熏香满满的包围了,那说不出甘甜的香气更让她大脑更混乱,简直就是惊呆了!直到承乾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既然这缘分让我们相识相见,汐羽妹妹你就留在东宫陪伴我吧,以慰我相思之苦吧。”承乾亲吻着她的耳垂喃喃道。
汐羽一听,浑身打个激灵——这怎麽行?!
当下她清醒了脑子,恢复了神智,连忙一边想挣脱承乾的怀抱一边勉强笑道:“太子殿下您不要开玩笑了!我、我只是来换衣服的,现在换好了,我该回去踏歌会了……”
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会打这承乾太子啊,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力量和承乾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汐羽双手抵着承乾的胸口拼命想推开他,可是这次她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那强壮的手臂和胸膛紧紧地抱着她,丝毫没有她能挣扎的余地。
汐羽慌乱地抬起头,看到承乾那严肃而显得有帝王威严的俊脸:“汐羽妹妹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麽?”
星眸没有了之前的调笑,却有一种不能忽视的邪魅光环,更夺人心魄。
“这东宫,我可以决定谁能来,谁不能来。就算是江夏郡王的县主,只要我愿意,也要留在东宫!”他沉声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啊!
这可是汐羽完全没预料到的事情啊!她本来就只是想着来东宫把湿衣服换了然後回去踏歌会,可是没想到这事情发展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啊,她把这承乾太子想得太简单了!
真的是造孽啊!如果当初她不是去静慈寺参神,如果当初她不是贪玩在西园夜晚玩耍,如果当初不是……
汐羽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情势发展已经不能让她继续在脑子里把这奇怪的前因後果想清楚的了,承乾的脸慢慢地向她俯来,他一只手搂着汐羽的腰,一只手捧着汐羽的脸不让她动弹,想完成刚才在木拱桥上没完成的事呢!
怎麽办?!情急之下,汐羽用眼角瞄到一直放在案上的糕点,连忙伸手抓起一块玉露糕在承乾碰到她之前塞进了他的嘴里,顺道捂住他的嘴!
那清甜柔滑的奶糕入口即溶,一口一个,承乾有点哭笑不得地嚼着嘴里的玉露糕,略不满地看着汐羽那涨得通红的小脸。
嘴里吃着东西不能说话,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左手抓着汐羽的手,右手扳着她的肩膀熟练地往下一带,汐羽便整个倒在席地上,头枕在他的臂上,乌黑的发丝倾泻一片,承乾趁机欺身而上压住她。
“味道真的不错呢。”承乾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微笑道:“可我更想尝尝汐羽妹妹……”声音嘶哑而低沉,透出一股魅人心弦的吸引力。再加上他身上那独特的熏香,是个女性都不能抵挡这魅力吧!?
承乾眼里的闪光,让汐羽心慌意乱,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闪光啊,充满了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欲望!
挣脱不开,又逃不掉,那、那就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吧!
“太子殿下!”汐羽突然在他耳边大喊道,这招还真有点用,承乾被汐羽的大嗓门震了一下,停了下来,目若朗星的眼睛里充满了问号。
“您、您身上的熏香是什麽呢?好特别啊,我还从来没有闻过这麽特别的熏香呢!”汐羽趁着承乾太子分神,连忙双手推开承乾一个翻身,边说边从罩衣里脱身而出,好像金蝉脱壳般迅速爬起来,剩下承乾抓着她的罩衣呆了。
“哦,这熏香叫龙涎香。”承乾只得坐好,手中拿着汐羽那满是绚丽杜鹃花图案的罩衣,难以置信这小女子竟然又从他怀中挣脱了!
“你喜欢吗,汐羽妹妹?”承乾微笑着问道,“呵呵,喜欢啊,那香味好特别呀……”汐羽应付地说道,慢慢地向门口退去,心里盘算着怎麽逃出这东宫。
承乾举起怀中汐羽的罩衣,陶醉地嗅着道:“可我更喜欢汐羽妹妹身上的香味呢。”
汐羽感觉头发的毛孔都竖起来了,这太子,不仅有偷窥的癖好呢……看着他那俊美的脸嗅着她衣服的模样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猥琐感……
她忍不住冲过去就想把罩衣抢回来:“还我!”
“不还。”承乾微笑道:“汐羽妹妹如此薄情,让我好伤心呢。”说着紧紧地抓着罩衣。
两个人像小孩子那样正拉扯着罩衣,承恩殿的门突然哗的一声被人推开了,把承乾和汐羽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