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于言的母亲很漂亮,有着四、五十岁妇女特有的味道,成熟又不失俏皮,眼睛大大的,边和傅于言的哥哥聊天,边一路将她拉过长廊,进到客厅。
家里客厅的电视正放着假日傍晚的综艺节目,沙发边有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和一个大概幼稚园大小的孩子,对电视没有兴趣,正在玩笼子里的小仓鼠。
一旁的餐厅有个大圆桌,上头放了好几道菜,特别丰盛,正对着梁弦安的是一名较为年长的男人,正拿着筷子一脸不耐烦,可当和她对上眼时,那些不耐烦似乎一扫而空了,俨然一副慈祥大家长的样子。
她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睛骨碌碌的转,想开口却又找不到时机点,幸好他们也不怎麽在意,一个个都入座,亲切的对她笑着。
傅于言把她领到桌子边,替她拉开了面对他父亲的位子,她求救的偷偷拉了傅于言衣角,可他没有发现,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多大了?」他的父亲在她坐下时开了口,声音和傅于言有点儿像,沙哑又冷淡,可出口的话语却很有温度。
梁弦安吓得又跳了起来,朝他和身边的女人开口鞠了个躬,「叔叔、阿姨好,」又向在座的人敬了好几个礼,「你们好,我、我叫梁弦安,今年二十四岁,请、请多多指教。」
「弦安啊?好名字,」他父亲笑着发话,对她摆了摆手,「先坐下吧,大家先吃饭。」
听着他的允许,所有人也就开始动筷了,但傅于言的母亲没有吃饭,而是和她说起话来,而梁弦安仍然正襟危坐的听着她每一句话。
他母亲和她介绍了所有人,傅于言的哥哥叫傅书言,在外贸公司上班,而他的妻子庄雨双是高中老师,还有一个四岁的可爱小儿子叫傅双双,而平常他们叫父亲大傅,哥哥二傅,傅于言小傅。
「孩子,你刚毕业吗?」他的母亲笑起来眼尾有着几条皱折子,可梁弦安觉得特别温暖。
「对,我现在在工作了。」
「在哪工作呀?」
「我从事影剧的工作。」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看了眼阿姨微微皱了眉,有点紧张。
如果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肯定是喜欢出色的工作的吧?她的工作是不是不够出色?不够优秀呢?
可推翻她所有担忧,又带给她另一烦恼的是他母亲的一句话,「演艺人员啊……那是怎麽跟小傅搭上线的啊?」
「也是,」他哥哥也放下了筷子,一脸纳闷,「我们家小傅不爱看电视,对电视上的女星都没什麽兴趣的,怎麽就和艺人在一起了?」
「……」看来他们家里的人都不太爱看电视,她这个长相,怎麽可能是艺人?「我——」梁弦安本来想解释,结果一双筷子从右边伸过来,放了一块鸡肉进她碗里。
「赶紧吃。」傅于言皱了皱眉,这人是被吓傻了是吧?饭连一口都没动。
「所以?小叔是在哪看上弦安的?」庄雨双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很有气质,也很好听。
「……」梁弦安把鸡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咬,这她还是安静点好,她可不想讲是自己一直追着你们家小傅。
「她不是艺人,就是後台的。」傅于言瞥了眼在一旁啃着菜的小兔子,笑了声後耸耸肩,「她是我的病患。」
「病患?」他哥哥不大相信,「你不是说你不跟顾客谈恋爱?你的原则呢?」想当初他用这原因打跑了一整车的追求者。
「原则呗,自己订的自己也能打破。」傅于言毫不在意的拍了拍梁弦安的头,云淡风轻的开口。
这只兔子最近老撒野,如果说是她追自己的,要是她闹起脾气,指不定更难哄。
「果然是小傅,就是这麽霸道,」对此他母亲非常满意,「遇到喜欢的当然要追啊!」
「可我就觉得小傅不会喜欢这类型的女生,你想想他之前交过的——」後面的话被四双筷子制止。
傅于言不打算加入,又给梁弦安添了一点菜。
「你不要乱说话,我们弦安特别好不是吗?」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梁弦安其实没有很在意,可听起来心却暖暖的,「长得特别可爱,又乖顺,跟傅于言在一起特别合适。」
「像爸爸带小孩儿呢。」
「……」
「傅书言,我乐意,你倒是带好你家孩子,」傅于言把筷子指向那个专注啃鸡腿,一句话也不坑的傅双双身上,「那是怎麽了?」又指了指放在客厅的笼子,「那又是哪里来的?」
还有着婴儿肥的可爱脸蛋上有一小块青紫。
「哎,那是我们双双光荣的负伤,」他哥哥很骄傲的拍了拍身边的孩子,「来,告诉舅舅你是怎麽受伤的?」
「我打架了。」
「……」还真是有够光荣的。
「不是,你要说你为什麽打架!」他儿子怎麽老是接不到自己抛的球呢?
「因为轩轩想把老鼠丢掉,我不准他丢。」
「哐啷!」
「对不起。」梁弦安赶紧把掉在桌上的铁汤匙拿起来,挖了口饭进嘴里咬着,像什麽事也没有。
可傅于言看见她握着汤匙的手正微微的抖着。
他妈妈话匣子开了,吃着一口跟着一句。
「哎,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受了什麽样的教育,说扔就扔,动物也是家人啊。」
「家人能随便扔吗?这样会教出什麽恐怖的孩子。」
「妈。」他说了句,把手覆上身边人放在大腿上的左手。
他爸瞥了他一眼,也打断了他老婆的话,「咏华,好日子里别老碎碎念。」
「啊,抱歉抱歉!」她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笑嘻嘻的对着梁弦安,「弦安你不要理我,我就是老妈子性格。」
「啊……啊,没事,」梁弦安笑了笑,表情还没控制好,「这样很好,你们都特别善良。」
「弦安也很善良的。」
她对庄雨双笑了笑,又抓了抓傅于言握她的手,心里就是有些酸疼。
她不懂,为什麽这里的人,都如此善良,如此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