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樂天少奶奶 — 第一章(1)如果我不嫁呢

徐乐乐并没有逃过因为地心引力而导致坠落水面彷佛直击地面一般的疼痛。

但下一秒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飘浮……跟在空中往下坠的感觉不一样,比较像是在海底…死掉是这种感觉吗?

爹地,妈咪,大姐,其实死掉好像没有那麽恐怖耶…

「嗯…」徐乐乐睁开眼,却发现身体一点疼痛都没有,唔,不对,头是有点痛,不过跟刚刚那个全身碎骨的痛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上天堂是这种感觉吗?根本也没有电影里演的那麽好嘛。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快、快请大夫来!」

「…水…」她好渴。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但那个人好心地在她嘴边点下几滴水。

屋内又是一阵骚动,她感觉到有人摸着她的手腕。

「大夫,我家小女…」司马权忧心地询问着安静已久的大夫。

「老爷,二小姐已脱离了险境。我待会开帖药,按时辰熬煮服用,好生休养,待烧退了,便无大碍。」

「感谢上苍,感谢老天,感谢所有神明保佑…」徐湘月闻言,痛哭流涕地跪在门口向老天答谢。

「雪儿…你怎麽那麽想不开哪?再怎麽样你还有姐姐呀…」司马映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握着妹妹司马映雪的手。

雪儿?是在叫她吗?怎麽上天堂还得易名的?

徐乐乐渐渐有了更多力气,可以打开沈重的双眼…

「雪儿?…娘!」

「雪儿?娘的宝贝儿?」徐湘月止不住眼泪往下掉,颤抖的双手不断轻抚着女儿的脸。

「…爹…」徐乐乐下意识含糊不清地喊着爹地,让司马权以为女儿是在叫着自己。

「女儿,爹在,爹在这。」

徐湘月、司马映春、司马权便依序沿着床边看着她慢慢苏醒。丫鬟静儿则红着双眼,担忧地站在後方看着她。

「我在哪里…」

这个房间好陌生,虽然好漂亮…但是也好奇怪,好像电视剧里面古代的床。好特别,难道她被救起来了吗?她没死?

「就在你房里呢,宝贝儿,别想不开了啊,娘会想办法的,娘会想办法…」像是担心司马映雪下一秒又要寻死,徐湘月紧紧握着她的手,宣誓般说着。

「对,姐会想办法,姐姐、姐姐去求他,姐姐替你嫁,我不怕,雪儿,你也别怕…」像是担心司马映雪不相信,司马映春也立即站起身就要前去找「那个人」。

徐乐乐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甚麽这样做,但是这位姐姐看起来很不快乐,她在哭呢,她肯定是要做什麽让自己痛苦的事情,所以她赶紧抓住了她。

双眼眨巴眨巴看着周遭,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呃,所以「雪儿」真的是在叫她?认错人吗?

司马映春哭着回头,握着死拉着她不放的那只手,她深信这是妹妹的不舍才有的举止。

「我…是谁?…」

一句话让屋内四人停下所有抽泣与悲伤的反应,只有静儿率先恢复神智冲出门外喊着大夫。

徐乐乐坐起身让「医生」检查,才知道自己头部受了伤。

大夫再次帮她仔细看了看诊,纳闷地掀掀她的眼皮,又看看她头上的伤。

呀,这房里真的好漂亮喔!可是真的好「古色古香」,而且…连这一家人也穿着古装。然後他们都看着她,好像她就是那个「雪儿」一样,可是她不是耶…她好像是不小心跑到「这里」了。嗯,穿越时空?是这样说的吧?

怎麽办呢,那个少妇好美,跟妈咪一样叫着她宝贝儿,那她肯定很爱这个女儿了,还有那个哭到眼睛都快看不到眼球的姊姊也是,以及那个外表看起来很有威严但表情却十分憔悴的叔叔。呜呜,她突然好希望自己真的是这个「雪儿」。

「二小姐,您可知道这位老爷是谁?」大夫指着司马权问道。

二小姐?那他应该是二小姐的…「爹?」司马权快速点点头。

「那麽这位夫人呢?」大夫又指着徐湘月问。

百分之九十九是二小姐的…「娘?」徐湘月也笑开了点头如捣蒜。

「那麽…」大夫手指又移向司马映春。

「她是姐姐。」像是在参加有奖徵答,徐乐乐开心地「答对」了所有问题。

大夫松了口气,转身道:「老爷,夫人,切莫过於担心。想必是二小姐受了惊吓,一时间脑袋有些模糊了。老夫想,再过个数天,吃过药也休养过了,老夫再来看看二小姐情况,您说是否恰当?」

「可、可,不好意思,有劳大夫了。」

「老爷快别这麽说。」大夫赶紧阻止司马权道谢之礼,若有所思地看了病床上的姑娘一眼,叹了口气,便道别了。司马一家三口又迅速围着她关切她的身体。

「……」这下可好,再怎麽天真,徐乐乐也知道他们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司马映雪。她只好瞪大着眼睛,半个屁也不敢放。

「雪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有些晕。」

「不要紧,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多休息些时日,就会没事的,啊?」徐湘月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方才清醒就感受到温柔又亲切地对待,让徐乐乐突然一阵鼻酸。

怎麽办,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她到底变成谁了?

「我…」眼泪就这麽扑簌簌地落下。司马权无奈转过身去,徐湘月与司马映春原本停下的眼泪,也像是被唤醒般掉出眼眶。

「姐知道,你不想嫁。姐姐会想办法的,那个老妖怪,他别想娶你过门,要就先踏过我们的屍体!」

「对,娘也不会让你嫁的,雪儿,你别怕,啊?爹娘会想办法的,就算他于展逸拿整座城来换,你在娘的心里都是不可以相比的,知道吗?」

「…于展逸…」是谁啊?

「哼!全天下谁不知道这云冰山庄当家的是个丑陋至极的老头子?也亏他柳之恒有脸皮踏进门来提亲?管他是要拿金山银山还是我这条老命来逼我,我死都不会让你嫁过去!」

「听说…听说那柳之恒杀人于无形之间,他替于展逸不知收过多少屍,血溅多少地方……不行,爹,娘,我带雪儿往南边走,你们,你们就带着静儿往北方…她与雪儿身形差不了多少…」司马映春说到尾声,惭愧地低下头。

「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静儿陡地跪下,向他们磕头:「静儿自幼便让夫人带回府,在府内过的是好日子,服侍的主子都是天下的好人,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二小姐从来不忘为静儿想。若非夫人,静儿早已惨死在荒郊野外…静儿不怕死,若能代替二小姐,静儿才算是有报恩之行,父母在天之灵也能以此为傲的…」说完,静儿又是磕了三个头。

「好…静儿,若能逃过此劫,我…」

「那个…」

徐乐乐…不,是司马映雪突然拉高声音吸引了屋内焦急成热锅上蚂蚁的一行人。司马映雪在他们眼中和脸上看见了担忧、恐惧、气愤、无奈等等情绪,她摇了摇头。

「我嫁。」

真不知道是命运多舛还是宿命在玩弄她,怎麽她到了这里,还是面临要不要嫁人的问题啊?算了,大不了就是一命呜呼呗,反正她掉下悬崖本来就应该早早去见老天爷了。他们一副要赴汤蹈火就为了不让她嫁的模样,感觉嫁了事情还比较简单。而且,要是真的「又」死了,搞不好还能误打误撞跑回去原本的身体。

乐天的少女再一次彷佛事不关己般左右权衡便下了决定。

「什麽?」司马权惊呼。

「不!」徐湘月哭喊。

「雪儿!」司马映春叫道。

「你们…见过那个…于…于展逸吗?」

三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废话。「或许…或许他没有你们想像中的可怕?」徐乐乐的乐天在这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看来即使换了个身体,那个天真无忧的个性还是跟着她来到这个时代了。

「呃…爹,你说那个柳什麽的…」

「柳之恒,于展逸的贴身侍卫。」噢,保镖嘛。

「他来…提亲时,说了什麽吗?」傻归傻,她的听力跟记忆力倒挺好的。

又是面带惧色地彼此相视着,司马映雪无奈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表示失忆不是她的错,司马权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说,他替他们当家的来提亲…要提的,是二千金司马映雪的亲。无论我们府中有多少财产,云冰山庄出两倍的价格作为聘金,加上『洛坊』那间餐馆,还有两块地,农人的俸钱,全由他们付出,我们只待收成…我真的不明白,于展逸为何非你不可?又是何时与你相识?……」

司马权不知道的是,于展逸的妻子人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而是完全交给了贴身侍卫兼兄弟的柳之恒处理。司马家是北城中数一数二有良知又正直的商家,白道中也不少盟友,因此与之结姻,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然大小姐司马映春个性过於急躁,起伏不定,倒是二小姐较为谦和与柔顺。只要她愿意忽略所有与云冰山庄相关的江湖传言,风光下嫁,为于庄主传宗接代,荣华富贵自然不必说,这一辈子有云冰山庄的庇护,就算得罪了太上皇,也得给三分面子。

司马权语毕,司马映雪歪了歪头,开口问:「就这样?」

「就这样?」司马权惊呼:「女儿,我们说的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家,如果是个好人家,就算没有聘金,就算是穷人家,只要你能幸福,爹就是背着你走过去也无坊。但这是人称可比老魔妖怪、嗜血残暴的糟老头,就算是再多的金钱,爹也不能这麽断送你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那个柳之恒有说,如果拒绝的话,会怎麽样吗?」

司马权脸色一沉,愤恨地说道:「那柳之恒说了,同意,世世代代高枕无忧,繁华无尽,若是拒绝…他也不敢保证于公子接不接受。」

其实,云冰山庄是独立坐落在阴阳山之中,虽然阴阳山离城并不远,但取此名并非无由,乃是因为其中纠结繁杂之道路,若非山中之人,绝对会失踪在浓雾之中,因此于展逸究竟是何长相,又究竟本事在哪儿,外人都是雾里看花;仅有云冰山庄内的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然而能进云冰山庄的人自然都不是什麽闲杂人等,每一个进出的奴仆皆守口如瓶,至於是畏惧还是忠心,无人知晓。

但这个柳之恒,便是人人皆知的存在。虽然是称于展逸的贴身侍卫,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看起来都像是个文人雅士,然柳之恒的武功高强及独门剑法,除了武林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的「冷面少主」,天底下几乎无人能敌。也就是说,若柳之恒自诩第三,其他人也只能摸摸鼻子站在四五六七八後面了。

柳之恒的存在,便是代替于展逸出面所有场合,解决所有麻烦。这次,则包含了「提亲」一事。

哼,武林高手又如何?江湖之中打打杀杀,何来清廉正义之有?不过是逞凶斗狠的行为罢了,为此称王,简直荒唐!连提亲都不愿露脸的男人,算什麽男人?

门外突然出现慌慌张张到来的奴仆,抖着声音说:「老老老爷,夫、夫人,柳公子来了…」

司马映春紧抓着徐湘月的手,司马权则黑着一张脸,甩了下衣摆便往厅堂走去。司马映雪不顾所有人的阻挡与头上的伤,也踉踉跄跄地跟到了厅堂去,静儿赶紧跟上扶着她,司马映春与徐湘月跟在後头。

「司马老爷。」柳之恒还是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我司马权还不是贪生怕死、会逃避威胁之辈,柳公子大可不必每三两日就要登门查人。」

「司马老爷,此言差矣。柳某自然不是不相信老爷,事实上,老爷的诚信与正直,正是这城内众所皆知的。」

司马权冷哼一声,正想问他到底想做什麽,却看见司马映雪由静儿搀扶着摇晃走进厅堂。就连柳之恒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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