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珍妮不是高中的女王,她也要面对一项事情:高中方块舞会。
对上流社会的人来说等於第一次踏入社交圈,也是一次向社会介绍自己的机会,莉莉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原来珍妮打算从公司挑一件礼服,莉莉很坚持要做高定的礼服,就像会出现在迪士尼电影里的那种公主裙。
舞伴则是葛楚蒂‧惠特尼的曾孙,艾利克的男友强纳森。惠特尼家族在美国上流社会备受瞩目,在金融和艺术、慈善都有涉猎。
葛楚蒂‧惠特尼出身范德堡家族,後来嫁去惠特尼,她对艺术非常有兴趣且慷慨,她结婚後匿名从事艺术创作,以防大家因为她的姓氏和出身认为只是玩玩。她最高的艺术成就除了作品,还有当时资助穷困的艺术家,惠特尼艺术博物馆的前身就是她的画廊。
说起来,强纳森的家族和奈特的家族还有姻亲关系,幸好亮相他们只要跳一支舞就各玩各的。
在舞会的两个礼拜前,珍妮就请了国标舞老师,每天下午都会去上课。她出身於布鲁克林,上东区的人不一样,从小就学习交际舞,他们的舞技就和吃饭一样娴熟,珍妮只能靠临时练习,希望自己不会丢脸。
甚至在工作室的时候,珍妮和蓝斯各有一间办公室在三楼,她会一边拿着报表看,一边练习舞步。
蓝斯经过的时候看到珍妮在办公室走动,看起来非常诡异,推开门探头:「你在干嘛?」
珍妮沉浸在练习和报表中,被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没什麽,我在为方块舞会练习。」
「来吧,验收时间到。」蓝斯走过去将文件从她手中抽出来放到桌上,握着她的手。
他数着拍子,带领她走近又退开:「所以你的男伴是谁?」
「强纳森‧惠特尼,艾利克的男朋友。」珍妮照着老师教的那样转身,虽然有点僵硬,但没什麽出错。
蓝斯曾经在莉莉的婚礼上见过他,他们家也有点交情:「选的不错。」
「其实是艾利克帮我安排的,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感觉跟强纳森一起怪怪的,他是艾利克的男友。」
「社交场合的男伴或女伴不一定是约会的对象,我有一次实在找不到人,就邀请我表姊当我的女伴。」蓝斯知道她的想法,解释道,他们习惯了这样,并不会觉得有什麽不对,珍妮从小没有这样的社交圈,所以还不习惯也是正常。
「舞会是什麽时候?」兰斯问。
「下礼拜。」珍妮停下动作,结束这支舞。
第一次彩排之後,所有女孩和她们的辅导员在公园大道的高级公寓见面,珍妮穿着高领绸缎衬衫和羽毛蓬裙,手上祖母绿式切割斯里兰卡黄色蓝宝石为主石,珍妮化了淡妆,口红颜色比裸色稍微粉一点,提升不少气色,气质高雅。
上流社会的女孩几乎都聚集在这,衣香鬓影的人群低声笑语,看上去很融洽。
珍妮远远就看到瑟琳娜和布莱儿在谈话,她们因为夜店的事情有点分歧,瑟琳娜推布莱儿去撞蛋糕,导致友谊陷入冰点。
看着瑟琳娜离开,布莱儿带着胜利的微笑走来,提出要帮珍妮找个更好的舞伴,珍妮拒绝後,布莱儿也没有太沮丧,努力帮她牵线和其他女孩交谈。
她不需要男人证明她的价值,她本身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任何高中男孩。
最後在布莱儿的要求下,珍妮去她家打扮,布莱儿请了专业的化妆团队过来,有专人弄她的头发和妆容,金色的卷发散发着橙花的香气,柔滑水润,珊瑚橘的唇色让她看起来更加白皙,微薰紫的眼影衬托蓝色眼珠,打造明亮动人的双眸。
香槟金的珠饰开叉高定礼服,细肩带平口设计,从腰部缝制同色纱裙在身後,在走动时在後头拖曳,彷佛被一团柔云包围,搭配裸色高跟鞋和莉莉送的钻石项链。
布莱儿非常满意的看着珍妮,她宛如一个公主,甚至比布莱儿当初的打扮还要高雅脱俗,这让布莱儿骄傲中又有些不满。
两人来到现场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布莱儿趁着空档带着珍妮练习舞步:「记得往右移动,手不要抓得太紧,手指放松。」
珍妮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握着布莱儿的手,在她的带领下移动:「我必须说,你是个很好的辅导员。」
虽然布莱儿喜欢控制一切,享受当女王的待遇,她把这种想法也转移到她认为的小女王珍妮身上,珍妮是她认为最有资格当女王的接班人,当知道珍妮没有意愿的时候,布莱儿是真的很失望。
「当然,看吧,在堕落周末迷失的男孩。」布莱儿毫不掩饰她的骄傲,转眼就看到走过来的人。
珍妮放开她的手,移动到一旁。
「查克要我来找你,他在楼上的私人休息室为你安排了一个惊喜。」奈特拿出一张卡片和钥匙给布莱儿。
「他拜托你这麽做。」奈特的脸上带着计划得逞的笑容。
布莱儿拿着卡片和钥匙,回头看了一眼珍妮;「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去吧。」珍妮点头,鼓励她。
奈特穿着崭新的西装,和过去比起来更有男人的样子,他走到珍妮面前:「你为什麽能每次都能惊艳大家?」
「谢谢?」珍妮短暂的露出疑惑的表情,浅笑着回应。
「我打赌所有的女生都恨不得没有参加。你的舞伴是谁?」舞会大部分的女孩都选择纯色的高级礼服,只有款式和衣服的皱褶设计不同,珍妮的礼服让她们看起来都很俗气。
「强纳森,艾利克很体贴的帮我问他,不过我想跳完一支舞,他应该会和艾利克待在一起。」
「嘿,祝你今晚玩得愉快。」奈特看向眼前这个女孩,今晚将正式成为女人。
他还是爱着珍妮,今天看到她後又更加确实这点,可往事不可追,珍妮很明确的表示过这点。
「谢了,我计画那麽做。」
在工作人员通知下,所有女孩呈现一条斜线站在阶梯上,珍妮光是站在那就是风景线,优雅的妆容和华丽独特的礼服,再加上她的设计师身分,足足比其他人多出很多注目。
大会念出她和强纳森的名字,两人站在平台接受众人的掌声,镁光灯不停地闪,结束了交际舞後,强纳森和艾利克去跳舞,舞会请了最红的女子摇滚乐团演唱,舞池里的人只是站着聊天,或是搂着彼此摇晃转圈。
珍妮坐在椅子上休息,桌上摆放细型玻璃花瓶和巨型花束,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回家,有不少男孩来向她搭讪她都拒绝了。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蓝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穿着标准的西装,只是没有领结,手向上放在面前她,做出邀请的动作。
「当然。」珍妮搭上他的手,进入了舞池。
在混乱的人群中,她注意到蓝斯的头发向後梳,和平常随意的样子相差甚远,珍妮将手放在他的脖子後,蓝斯搂着她的腰,另只手握着她的手。
「我以为你不会来方块舞会。」蓝斯的年纪大她太多,这场舞会也没有熟人,应该没有兴趣。
「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会邀请我,没想到失算,所以我只好自己来了。」蓝斯笑着,话里责怪意味浓厚。
「什麽?你没跟我说,不过我也不打算邀请你,你太老了。」珍妮开玩笑说。
「真的?这让我好伤心。」蓝斯故意做出难过的表情。
「嘿,等这支舞结束,我能把你带走吗?」
「你要问鲁福斯和莉莉。」珍妮回答,顺便指了不愿处的父母。
蓝斯拉着她离开了舞池,去和鲁福斯寻求同意带珍妮离开,鲁福斯对他很放心,让他们去好好玩。
「我们要去哪?」珍妮抱着礼服坐上轿车,好奇的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蓝斯笑的神秘,就是不肯明说。
车子驶动,经过一排排灯火通明的建筑,车内的空气散发着薄荷的味道,最终停在一栋大楼前。
珍妮认出那是她们学校女生最常来的百货公司,蓝斯先下车,转身牵着她下来,他们站在门口。
「我们来这里干嘛?你该不会要带我逛百货公司吧?在我穿着礼服的时候?」珍妮搭着蓝斯的手。
他就不能找一天再过来吗?非得是她穿着华丽又难行动的礼服的当下?
蓝斯笑而不语,拉着她走过旋转门,周遭的人都看过一掷千金的贵妇,却从来没有人穿得这麽隆重来逛街,俊男美女的组合引起不小的轰动,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摄他们,还以为是哪一对萤幕情侣要在这里办活动。
搭电梯到二楼,一走出去的那面墙写着施工中,墙面印的品牌名是JENZIE。
珍妮惊讶的看着他:「怎麽会?」
「我们最近达成协议,百货认为与我们合作可以创造双赢,毕竟我们是目前最流行的品牌。」蓝斯的眼里满是欣喜,他要和他的夥伴一起分享这份荣耀。
百货里全都是一些老品牌,这对喜欢新鲜事物的有钱人来说不够好,他们愿意到更新潮的地方去购物,百货看到JENZIE的潜力,经历了三个月的会谈,终於决定好要在百货内开一家旗舰店。
今天确认了合作事项,总算敲定合约内容,双方都签约了。
「你没有告诉我。」
「你最近在忙着方块舞会的事,所以我想等结束在告诉你。」
「这太棒了!」珍妮环抱住蓝斯,满足的叹息。
华服女子抱着高大帅气的男人,两人在百货公司的灯光下仍然美的惊人,蓝斯搂住她,女子身上的香味令他放松,喜悦化成细细长流从珍妮身上涌向他。
他有预感,未来还有很长一段的欣喜会和她一起度过。
下周的签约仪式定在百货公司集团的大楼,太阳升到最上方,就算隔着玻璃窗也能感受到外头的炎热,底下的车潮发出的喇叭声、街头小贩的叫卖声似乎都无法到达顶端,珍妮品尝着将世俗隔离在外的感觉,她站在落地窗前,玻璃窗上到映着一个美丽非常的女人。她在集团总经理的办公室,这离查克的帝国饭店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帝国饭店的顶端,那是查克的领土。
她记得以前在布鲁克林很爱盯着对岸的灯光,不同於布鲁克林稀疏的灯光,东区的繁华由一颗颗小光点组成,那些光点移动、绽放、聚集成更大的光源,她有时候睡不着会上顶楼看一会,而她现在身在光点中,却不能找到过去那种光点,她应该要找寻新的风景。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服装乾净整洁,白发一丝不苟的服贴,给人非常专业的形象。蓝斯和珍妮接续跟他握手,经理将他们带到左侧的大圆桌,他的助理将合同交给两人互相看了彼此的文件後,蓝斯和经理才签下文件,交换後继续签名,助理将经理那份文件收起来。
「很高兴与你们合作。」经理的笑容礼貌又亲切,如果不是这麽短时间认识,珍妮会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知道这只是工作上的标准流程,这也让她不禁在想,查克在工作上是不是也是一样?当年学校里的臭脸花花公子要挂上商业微笑?想想就觉得有趣,但她忍住了。
经理甚至亲自送他们到电梯口,电梯门关上那一刻,他都还站在缝隙能看到的位置,诚意十足。
「我在想,你出去和人谈生意也是这样吗?」注意到蓝斯迅速退去的商业微笑,珍妮问。
他重新换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不冷漠,也不高兴,为刚才持续太久的笑容让表情休息:「你说假笑?这很必要不是吗?为了得到机会,笑一笑没什麽。」
珍妮眨了眼睛,表示认同。曾经她创业的时候也对很多投资人抱以假笑,即使她内心紧张的不行,也不能让真实的情绪显露,这是成人社会,所有人都喜欢表现的完美、游刃有余,只要有一点点迟疑,就可能出局。
这是长大的代价,一切都必须假装非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