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深夜来临时,我俩走在两旁有着小灯泡点缀的人行道上,而天使河畔发光的闪烁着,许多情侣说说笑笑的与我们擦肩而过,而我们似乎也融入了这样的世界中,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只是朋友。
你现在在想什麽呢?你深邃的眼神现在看起来好令我捉摸不清。
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生活背景,你必须这麽做,亦如我。我明白,你亮丽的外表有时候让你觉得很累,那些你觉得痛苦的事情你总是不告诉我,因为你认为我会担心所以你很少谈起,除非我问起否则你几乎都不说。
必须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这是我们这种人的通病,很悲哀。
我叹了口气,「你再心不在焉的,我就自己回去了。」
『我才没有心不在焉的。』
「你有,而且从刚刚就一直都不说话。」我翻了个白眼过去。
沉默了许久的对话,我们又向前走一会儿了。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以芃。』听见他反常的轻唤我名子,那少了平时戏谑我的语气,让我惊讶的止步转身。
只见他很认真的看着我,『你,还记得韩诚翼吗?』
听见这名子,我全身一震,像是被雷击中大脑般无法思考,「你、你这是什麽意思?」
看见我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始终沉默。
『没什麽。』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们走吧。』给了我一个随意的笑容後便向前走。
我呆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在微光中、在水面波光粼粼中,渐行渐远。
多久了,在过去的岁月中这名子已经被封尘多久了?我有些忘了,我只记得这名子背後所代表的,就只是我对他的恨,如此而已。
为何我还要记得他?
再一次,我的心就像是被撕成碎片般,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伤口,一个治不好的伤口却也无能为力的伤口在那里,始终、嘲笑着我……
突然地,眼前在他的背影中、天空开始下起了毛毛阵雨,冷冷地沾湿了我的脸颊,风拍打起我的头发,场景重叠着、重叠着「那个人」的背影、那场大雨,在此刻、在我的回忆中远远地再次上演……
那年、那天、那大雨的夜,因滂沱大雨而朦胧的街景,而一旁昏黄路灯的点缀让人突然有一种彷佛置身於巴黎的错觉,夜色美好的如梦如幻,但也许也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我和妈妈一起现身某场晚宴派对,才会让这种平凡无奇的夜晚有了另一种喜悦。
原本这种派对我都是和老爸一起来,因为我妈一向都不大喜欢交际的场合,所以对於这次老爸临时有公事而请妈妈代替的结果,我感到超开心。
结束晚宴派对後,此刻快接近午夜,我牵着我妈的手一起走在人行道上,对於这一刻我感到很幸福,好久没看到我妈穿着晚宴服的样子了,她平时老穿轻便的白洋装或牛仔裤到处走,就像个邻家女孩一样耀眼又纯洁,但不管我妈穿什麽衣服都掩盖不了她美丽的神情和气质。有时我老觉得我妈是个天使,真的就像个天使一样。
『以芃阿,你和诚翼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耶!老是玩在一起小心你爸会吃醋!』我妈笑笑的说着。
我厥了厥嘴,「我才没有和韩诚翼感情很好!他老是捉弄我!而且每次叫盛希帮我阻止他都不要!他们两个真的很可恶!」
我妈看了一眼我那很厌恶的神情,笑得更大声了,『真的吗?那你们未来可要继续像好朋友一样好下去阿!』
不理会我的白眼抗议,我妈接着继续说:『还记得你们三个国小时一起拍照的样子可真是可爱!真希望以後国中、高中都能继续好下去!这样不管入学典礼、毕业典礼还是什麽活动,我就能继续帮你们拍照了!』说完我妈就沉浸在她的幻想泡沫中。
我叹了口气,不理会我妈编造的童话故事,然後眼角余光中我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韩诚翼?!」我惊讶的看着的他。
听到我的声音後,他转头看见了我向我招招手,隔着一条街还有滂沱的雨声,我很惊讶他发现了我。
「你要回家吗?」我问着,我们撑着雨伞对站着。
他歪着头露出了坏坏的微笑,『你刚说什麽?我听不见!』他大喊。
我白了一眼,用尽全力的喊着:「我说,你、要、回、家、吗?」
不幸的是刚好有辆车按了喇叭盖过了我的声音。
『我听不见拉!你等等我过去找你!』他用手环着嘴巴大喊。
他看了看马路两侧的车辆,等到人行号志变成绿灯时,开心地从对面斑马线向我走来,一路上还蹦蹦跳跳的。
突然,眼光余角两道刺眼的白色灯光向我们快速扑来,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一路狂飙,而那辆卡车的正前方正是那有些坏却又迷人的笑脸……
「韩诚翼!!快避开!!!快点!!!!」我几乎是用着崩溃的哽咽声用力呐喊。
叭叭——叭叭——
不到三秒的距离,不到两秒的距离……
世界似乎就这麽静止了,一切都没了声音……
这一刻,就这麽停留在我惊恐的神情还有他的微笑中……
我的心跳快速的跳动,胸口近似高温地沸腾着,而我的脉搏跳动的快速频率让我的太阳穴传来阵阵痛楚,我的呼吸急促,好像四周的空气都无法吸入肺部,即使吸入了却也得不到氧气似的,那般窒息着我……
我大口的喘气着。
这一切好安静,安静到连我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不要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尖叫着。
一声巨响,伴随着尖叫、喇叭还有刺眼的灯光——
他手中的那把雨伞就这麽飞出了空中,在两公尺外形成了完美弧线坠地……
然後我只记得……
好多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