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灼灼其華 — 006 奴隸

离家才短短几个月四处周游列国,哪里有不公不义之事几乎就能见到我或那几位义兄弟的踪影,虽分开行动但我们除暴安良都是打着义父「竹先生」的名义,竹先生的美名一时间被迅速的散播开来可说是人尽皆知、家喻户晓,由於我们有时行动时会刻意乔装或遮住面容因此关於竹先生的形容描述也有好几种版本的说法。

承宣布政使司处州府出产的青田石与巴林石、寿山石、昌化石合称中四大名石,文人墨客更是喜拿青田石原石来篆刻成印,这种雅趣在这些雅士之间盛行一时甚至造成了一石难求的情况,青田石的价格也因此被哄抬,我路过处州府时有听说有商贩打着「挖越多玉石就分越多银两。」快速赚银钱的口号吸引各地想赚钱摆脱贫困生活的青年男子加入,条件听上去确实诱人但又觉得这商贩饼画的有点忒大,心里感到奇怪便扮作男子样貌加入,化名夏灼进入挖玉石场後才知晓他们就是不肖商贩,原先话说的极好听,可实际上却是以暴力控制工人,逼他们没日没夜的劳动,即使真努力不懈或运气好挖到玉石也根本分不到一毛钱,此处根本是人间炼狱,在这里完全不把工人当成人对待,毛奸商不花一毛钱就骗到许多年轻体壮的男子来做奴隶,我初来的几天就亲眼目睹有工人因为了挖玉石不幸从高处跌落摔成了重伤,毛奸商也不请大夫给他诊治,那个工人隔天就断气了,被打死的也有好几个,更听玉场内其他人说起有个叫阿林的工人因操劳过度生病了,毛奸商见阿林已不能劳动便不再给他任何饮食,阿林就这麽活活饿死,他们甚至还说阿林死前骨瘦如柴,只剩两颗惊恐的眼珠绝望的望着身上那群肆意飞舞的苍蝇。

看到玉场里的工人们过的十分辛苦,我也想早日帮助他们脱离苦海,可无奈毛奸商狡猾非常几乎不会在玉场出没,即使来了也会派人层层保护他自身的安危,玉场平日里只有他雇用的私人精锐部队严密把守,我在此处无帮手又很难随意行动想擒住毛奸商可说是难如登天,每日一人只发两个馒头,我那天若不是很饿便会留下半个馒头分给那些吃不饱的同区弟兄们吃,毕竟我一个姑娘家吃的也比较少。

中午吃饭是我们每日鲜少宝贵的休息时间,大夥终於可以小歇片刻,各个都累的不轻排队领馒头,我刚领了馒头正要找个荫凉处坐下,与一私兵擦身而过他把我给叫住,不知为何他好似觉得我可疑「喂你叫什麽名字,新来的?」

「小的叫夏灼,来了已有半个月。」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我只是平静的回答。

那私兵继续盘问着「我负责这区的怎麽从没见过你?」

虽然很想冷冷的回他「这儿人那麽多哪能谁都记住?」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修饰言词後才开口「大人你每日要管的人太多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自然没印象。」这番解释後私兵才摆摆手让我离开,似乎听到其他私兵唤他阿墉。

小跑步离开後也还没来得及思索方才的一番对谈就见同区十二岁的阿磊小兄弟抚着肚子一脸没吃饱的样子,阿磊正值长身子骨的年龄食量肯定不小,他年纪尚小却十分勤劳性格也老实我挺喜欢的,就把已吃了两口的馒头递给他「阿磊,没吃饱啊?这馒头给你。」

「夏哥你留着自己吃吧,你平日里就常常帮我劳作,我怎好再拿你的馒头,再说夏哥你也挺瘦的...」阿磊因过意不去拒绝了我的好意。

「我可不是担心你没吃饱才让给你吃的,我本来食量就不大再加上今日胃不太舒服这才问了你,若你不吃我也只能放着只是这日头毒,恐怕放不了几刻钟馒头就酸了,那岂不是糟蹋了食物。」既然阿磊不好意思吃,那我也只能换个方式撒个小谎。

经由我这麽一说阿磊这才肯吃「东西放酸了多可惜,那就谢过夏哥了。」

我走几步回到阴影处还没来得及坐下,不久前方察问我叫阿墉的私兵就扔了一颗馒头过来落在我脚边的乾草堆上,望着地上的馒头我其实是挺饿的,毕竟天还没亮就跟着大夥一起挖玉石到正午,可由於我年幼的不好经历告诉我别随便相信他人,再加上私兵的草率动作像在喂狗。

许是见我还在犹豫阿墉私兵出了声「放心吧没毒,我方才咬了一口,上面还有牙印。」又接着道「身在此处都自身难保了你竟还有心情去管旁人?」

将视线从馒头上移开,不再一声不吭凉凉道「请收起你不必要的施舍,有人好手好脚不出去找份正当的差事,偏偏要助纣为虐,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食物我可不敢收。」我不再搭理私兵迳自坐下闭眼歇息,只听见那个阿墉私兵小小的「哈」了一声。

过了好几日终於等到毛奸商出现在玉场,经我打探後得知玉场北面有一栋奢华的屋子,是毛奸商花砸大把大把银两建造而成,供他来玉场时吃住玩乐,这回他邀请他那帮狐群狗党来一同享乐甚还请了京师最有名的歌舞坊来助兴,甚至还从青楼叫了不下十来位的女子供他们尽情赏玩,场面可说是酒池肉林奢侈靡烂,今日毛奸商设宴他雇的那些私兵大多调派至该处戒备,即使我从工作岗位偷溜也不会被发现稍作变装後潜入歌舞坊扮成小厮在大厅在负责倒酒一直静待出手的时机,等毛奸商已酒醉饭饱後我伸出藏在袖口的小刃准备动手。

刀刚上手就被别人从身後制止,转过头去看才惊觉是前些天那个扔馒头给我的阿墉私兵「是你!?」

阿墉私兵重按住我的右手不让我轻举妄动他压低声音「不想活了?」

我顺势滑出左袖口的另一把小刀架在阿墉私兵脖子上「既然你想阻止我,就别怪刀剑无眼。」

多方倒是意外的冷静「屋外重兵把守你以为现在把人杀了,真能把全部的人救下没有任何死伤而你还能全身而退?你又怎能确定毛富商死了他背後还有没有靠山?」

他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但是这次机会难得若放弃了下次不知是何时,我冷着脸「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处州府苏坚知府是出了名的廉政贤官,听说他这阵子带着府兵四处巡视,今儿恰巧落脚春江客栈,出了玉场顺着小路一直往东走约莫三个时辰便是春江客栈,你若有办法骑马更用不着一个半时辰,你为何不前去请他相助?」

是听闻苏坚知府为人刚正且善待百姓,再加上我先前在处州府行走时也见识过处州府百姓安居乐业的盛况鲜少有祸乱,毛奸商欺骗青年到偏僻的玉场当奴隶是我来处州府遇见仅仅一个的不义之事,州府之大能人又有限管理州府本就不可能面面俱到,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情况,处州府现今的情况已算好的了,可见处州府的苏坚知府确实是个会做事的好官,可私兵都是收了毛奸商的钱替毛奸商办事又怎会如此好心告诉我这个情报,左思右想也无法全然相信这个叫阿墉的私兵「你是替毛奸商做事的人,他若被抓别说对你没好处,更别提你还拿不到酬劳,我凭什麽信你?说不定这只是脱身的说词。」

「就凭你知道若想救所有人即使有风险可我的提议是你此刻最好的选择。」

方才要动手杀毛奸商时我在明阿墉私兵在暗,他本可直接杀了我但他却选择阻止我,单凭这点我就有足够的理由信他一回,将小刀从他的脖子上收回「我不是什麽善类,若被我发现你骗我後果自负。」趁着夜深偷了一匹马,连夜赶往春江楼,苏坚确实在那儿,听完我的陈情苏坚马上就答应出兵相助,我替他们领路,一行人杀回玉场,将毛奸商、共犯和他聘用的那些私兵全数逮捕关押,而被抓来奴役的青年也都被释放,我以证人的身份被请到知府衙门一趟,事情圆满解决後径自离开路边找了间客栈好生休息泡了个热水澡,从玉场离开时我顺手拿了一把玉原石应该够我吃住三个月有余,这些就当我潜伏在玉场那段日子辛苦劳动的酬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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