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诗筠自期中考後就一直熬夜忙着做羊毛毡手工艺,没有好好地休息,眼周的细纹和黑眼圈明显增生不少,只好靠更多的化妆产品来遮瑕,但仍掩盖不住精神方面的疲惫,频频在课堂上打瞌睡,尽管如此,完成作品的当下,她却甘之如饴。
看向桌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姊姊和妹妹都已经熟睡,她将先前绘制的卡片放入小盒子里包装成精致的礼物,才满足地关上台灯,蹑手蹑脚掀起被子缩进被窝里。
隔天,她和周宇翔约好中午在校门口见,打算一起去吃饭,再去买些要祭拜的甜品,向月老还愿。
偏偏这个时候,一名男同学上前找她攀谈,她不想理他,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可对方不死心地又靠过来,她只好表明自己正在等男友,要他尽快离开,没想到男同学竟厚脸皮地说没关系,当作交朋友认识一下也不赖,让她大动肝火把对方骂走。
等周宇翔一到,看见气呼呼的方诗筠,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又被人搭讪了,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使在学校出双入对宣示主权,还是防不胜防,眼下他必须更加小心翼翼地保护这段恋情,不让其他人有机可乘才是。
骑了二十分钟路程,两人来到餐厅门口,庭院式的小空间摆放了几张橡木桶桌椅,周围还拉起万国小旗帜做为装饰点缀,打造出美式粗犷的乡村风格,很适合夜晚在此小酌一番,格外有情调。
再往里头走进去推开大门,室内采用的是高雅的木制桌椅以及沙发座位,空间宽阔舒适,而且随处可见美式风格元素的摆饰:一整片墙面的美国车牌,以及角落旁的飞标游戏机台、两人对战的手足球游戏台。让周宇翔非常兴奋,直嚷嚷着待会一定要试试看。
他们选定了鹿头标本的墙面位置坐下,服务生立刻送上菜单给他们参考,虽然方诗筠先前上网看过评论,得知这家餐厅东西很好吃,也早就想好要点什麽,但亲眼看见其他桌客人的丰盛菜色,还是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好想要的餐点。
招来服务生,她点了份招牌火烤牛排堡,轮到周宇翔时,他叫了双层牛肉堡外加一份他最爱的酥炸美式薯条,搭配可乐无限畅饮的优惠。在等待的空档,方诗筠从包包里取出礼物,推到周宇翔面前。
「生日快乐,这是要送给你的。」
周宇翔接过手迫不及待地拆开来,发现里面躺着一只企鹅羊毛毡吊饰,他开心地拿在手上把玩,却不明白她送这份礼物的用意。
「这是我亲手做的,是情侣吊饰哦!」
「你做的?」周宇翔将吊饰绑在手机上,好奇提问:「可是为什麽是企鹅啊?」
「不觉得这只呆呆的企鹅跟你很像吗?」方诗筠拎着另一只粉红色企鹅,和他的蓝色企鹅站在一块,背後刺的半颗爱心合而为一,证明他们是出自一对。
「哪有啊,我比较帅好不好!」周宇翔自恋地在下巴处比了V字型手势。
「好啦好啦,你比较帅,这样可以吗?」方诗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最近老是不上线陪我聊天,就是因为在忙这个?」周宇翔话中夹带着抱怨,不过只要一想到她是为了自己的事在忙碌,也就不便计较了。
「对啊,还有卡片。」
他从方诗筠手中接过卡片,拆开一看发现封面的图画很有意境,阳光、沙滩、还有一对小情侣,根本就是重现那天告白的画面,他欣喜地打开卡片,一整片的海芋花田映入眼帘,宛如置身其中,回到那天的情景……
为了不破坏美感,方诗筠在卡片留白处,只写了一句话:「生日快乐,有你真好。」却让周宇翔内心充满感动。
「谢谢你费心为我准备礼物。」他倾身往前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让方诗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拼命傻笑着。
餐点送上後,方诗筠一口咬下烤牛排堡,果真如网路上所说的,牛肉大块厚实软嫩多汁,咬开的断面还隐约透出粉嫩红色,好吃极了;而周宇翔的双层牛排堡用的是牛绞肉制成的汉堡排,份量同样非常扎实,上头还淋上了起司与黑胡椒酱,吃上一口欲罢不能。
有别於主餐附上的细薯条,加点的美式脆薯属於粗宽型的,热腾腾吃起来相当涮嘴,周宇翔一根接着一根再配上可乐,很快地就扫光盘里的食物,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休息片刻,他拉着方诗筠一起玩手足球,不会玩的她,一阵手忙脚乱错失了机会,白白给他进了好多球,那副得意洋洋地嘴脸,让方诗筠很想抓起一旁飞标,朝他身上射去。
离开餐厅,他们驱车前往庙宇,就近买了些甜食还有水果,从主神开始,虔诚地一一参拜,最後来到月老面前,她将供品放在桌上,向月老禀报自己的姓名、生辰八字、住址,并介绍身边的男性即是现在男友,希望月老能多多关照她和男友,保佑两人感情稳定。
表达完心中的感谢之意,她恭敬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透过掷筊的方式,得知月老很满意这次的供品,才将筊杯放回原处。
「你刚才跟月老说了什麽?」周宇翔好奇问她。
「当然是祈求我们的感情长长久久啊,你呢?」
「不告诉你。」
「吼,小气欸,我都跟你说了。」方诗筠紧缠着他,拼命摇晃他的手臂。
「那我说了你不可以生气哦。」
「好!」
「我求月老帮我斩断你身边的其他桃花。」
「为什麽?」她一脸惊愕。
「我讨厌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
「你还在介意那个乱搭讪的?」
「不只乱搭讪的,还有那些明知道你有男朋友,故意靠近你的。」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已经尽量避开了。」方诗筠无可奈何地表示,「难不成要我都别跟男生说话?」
「说话可以,但不可以单独,一定要有一个女生在场。」
「这怎麽可能啊。」
「好吧,如果真的不得已那也没办法,不过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你不可以单独跟男生出去。」
「没问题。」她点头答应。
「也不可以去联谊。」
「除了晓薇,大家都有男朋友了,谁还会去联谊。」
「更不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MSN帐号给男生。」
「如果是为了做报告呢?」
「那你要跟我报备。」
「哦。」方诗筠闷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还有……」
「不要光说我,你自己也要遵守才公平啊。」
「好,那我们直接在月老面前发誓,这样谁也不能赖皮!」
「发誓?」她愣住了。
「对。」
乍听之下,这个提议似乎非常荒谬可笑,但并非周宇翔异想天开,而是自从和方诗筠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明白她的条件很好桃花不断,配上他这种平凡无奇,靠得只有高人一等的死缠烂打功力才追到对方,因此他对自己、对这段感情很没有安全感。
再加上过去曾有过被劈腿的经验,他担心会再遇上相同鸟事,才希望藉此,进一步约束彼此,忠於这段感情并用心经营。
可是对於方诗筠来说,那些交往时期的约束口头上说说即可,实在没有向神明发誓的必要,当然她也不是没抗争过,只是最後碍於周宇翔强硬的态度,不得不妥协。
於是他们就这样在信徒往来频繁的庙埕,还有庙婆及工作人员都在的情况下,举起右手,大声地在众人面前宣誓。
「我周宇翔/方诗筠,在月下老人面前发誓,从今以後不能对彼此有所隐瞒,不论大小事都要坦承;若是吵架了必须当下说开,不吵隔夜架;每天睡前一定要讲电话,而且不得生气挂对方电话;不可参加联谊、不可给异性电话、更不可以跟异性出去;不把分手挂嘴边、不准劈腿,否则一辈子找不到真爱,交不到男/女朋友。」
说完,她尴尬地垂下头,匆忙收拾桌上供品离开现场,虽然事後周宇翔为了安抚她,承诺带她去吃最近新开的那家高级冰淇淋店,但她的心里仍存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