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我独自搭车到医院探望杨皓翔，到的时候发现妈也在病房里。
「妈。」我喊了声，妈转过身来看我。
「怎麽没有带外套？下午会变冷欸。」妈打量着我薄薄的T恤和牛仔裤，眉头皱得死紧。
「还好啦，我怕热不怕冷。」走到病床边，我笑着问：「还可以吗？」
杨皓翔瞥了我一眼，勾唇道：「嗯，就是有点无聊。」
「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我从包里掏出几本书给他，「这是我买的小说，就之前拍成电影的那部。」
「喔，谢啦。」他接过，翻阅起来。
见他比上次见面时气色要好得多，我安心的同时，也踌躇着要不要把和白子彦交往的事告诉他。
「妈，我想吃面，可以帮我买吗？」杨皓翔说。
「好，要什麽面？」
「荞麦面。」
直到妈离开病房後，杨皓翔边看着手里的小说，边问：「可以说了吧？」
「啊？」我不解的望着他。
他斜睨了我一眼，「不是有话要说吗？」
「你怎麽知道？」
「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
「……」
好吧，知我莫若兄，想瞒也瞒不过，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呃，就是我……我……」和自己哥哥讲这种事也是挺奇怪的，可如果他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那遭殃的就会是我。深吸一口气，我闭起眼喊道：「我和白子彦交往了！」
话一说完，我略低下头，谨慎的看着他的表情。
「啧。」他放下小说，皱眉思考，「白子彦怎麽就喜欢你这种小丫头？」
「喂！你什麽意思？」我瞪大双眼抗议。
「字面上的意思。」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他的条件不错，人品也有保证，现在收服了你这个祸害，改天得去感谢他。」
「谁祸害？你才祸害！」杨皓翔生下来就是要克我的，绝对是！
「医院内禁止喧哗。」他掏了掏耳朵，「你这样我怎麽养伤啊？去去去，别一天到晚往这里跑。」
「杨皓翔！」
「都说了禁止喧哗。」他一字一句的说：「不送。」
「你……哼，再、见！」
我气得夺门而出，但出了医院後才发现他的用意。
回去後，还未走近家门便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我家前面。
「子彦，你怎麽来了？」我走近一看，见白子彦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手则拿着手机在传讯息。
他见我靠近，也徐徐朝我走来。
「皓翔说你没事做，让我带你去走走。」
「我哥？」上次叫白子彦来当家用御厨，现在又让人家带我去走走，杨皓翔那家伙把他当赛巴斯钦吗？
「怎麽了？」白子彦见我一脸无语，遂开口询问。
「子彦。」我揉揉额角，「你到底是欠杨皓翔多大的人情？还是他威胁你？」
闻言，他挑起好看的眉，继而点点头道：「很大的人情。」
「可以告诉我吗？」我问。
他默了一阵，才说：「在我一蹶不振的时候，是皓翔把我拉起，没有他，可能就没有我。」
「欸？那你……」
「走吧。」
我想再问，他却终止了这个话题。
搭公车到一处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他走在我前头，引领着我穿越一条条小巷。
「这里晚上人很多很杂，我是在这里遇见皓翔的。」他停下步伐，转头看向一条死巷。
「死巷？」
「还记得那天下着雨，我醉倒在这里，身上沾满了泥泞，就好像路边的流浪狗。那时候的我在白天是品行优良的好学生，晚上却用酒精麻痹自己、跟人打架，这些子程都不知道，他以为我去朋友家玩。」
我的心不禁沉重起来。
是什麽让他如此堕落？我无法想像这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会将自己灌醉、找人打架。
「他扶起我，扶起那个没有人敢靠近的我。」白子彦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眼神飘渺。「他请我在一家烧烤店里吃饭。我也是太醉了，又或者是再也承受不住，最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可以告诉我吗……是什麽事？」我轻声地问。
他紧盯着我，那双眼深邃的如同无底的黑洞，而我，就像被豹子锁定的猎物，想逃也逃不了。
「抱歉。我不想旧事重提，那已经过去了。」
「嗯，没关系。」
尽管好奇，但我没有揭开别人伤疤的爱好。
「诗芸。」白子彦上前，轻轻的抱住我，「我的过去太沉闷、太空虚，一点也不适合你，但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希望都能由你来填满。」
听见他的话，我湿了眼眶。
我不知道他的过去带给他多大的痛苦，也很痛恨自己没能早一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可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我想一直陪着他。
「你们念文学的讲话都这麽走心吗？」我哽咽着笑，抱紧他精壮的腰。
「呵呵，也不全是。」他低笑出声。
我真的好爱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