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冬聊天很简单吧!」离开办公室,耘纤骄傲的扬起下巴对我说。
「才没有好不好……」我有些气馁的摇头。方才在听耘纤和小冬聊天时,感觉一切都是很自然而然就发生的,但是我就是抓不到那个自然而然的感觉,好几次小冬似乎是因为怕我尴尬,而来和我搭话。
「多去几次就不会了啦!」耘纤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拍拍我的肩,彷佛是在叫我不要气馁,继续再接再厉。
事情如果像是她说的那麽简单就好了。
见我没什麽反应,耘纤又说:「小冬才没你想像的那麽可怕好吗,之前学长姐说的跟他讲话要有内涵、反应快什麽,根本没有这回事啦!他讲话也都很不经大脑,根本没什麽内涵好吗!你只要改变一下心态,把他当做是普通朋友,一切就没问题了啦!」
我有些敷衍的点头回应她的话,但心底的怀疑还是大过於相信的。
接下来,每一次耘纤有事没事要去找小冬的时候,都会带上我一起。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怎麽跟小冬开口搭话,但是按照这几次的观察,我发现小冬和耘纤形容的一样,就是个普通、爱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话的老师,喜欢聊八卦、嚼人舌根,之前学长姐流传下来形容小冬的那些话,在我心中日渐蒸发。
多数时候,我跟着耘纤一起去找小冬,都是去听他们聊天,偶尔搭个一两句话,或是帮忙搭个腔、加油添醋。我本来就不是个很会跟人面对面聊天的人,能跟着耘纤去感受那个欢乐的气氛,其实就很高兴了。
「小冬,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签个名。」这学期担任副班长的我,经常需要拿着缺旷表去找小冬签名。
在等待他签名的时间里,我用目光扫过他摆满东西的办公桌。他的办公桌看起来像是某种在巷弄里,没有名字的二手店,看似杂乱无章的摆满各种不同的东西,但仔细一看,又能看出其中的秩序与令人眼睛一亮的宝藏。
在视线扫过第二轮之际,我发现在他桌子角落中,放着一个颜色和材质与既定印象有些不同的袖珍艾摩像,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可爱的艾摩像!」
发现自己的失态,我赶紧用双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希望刚刚那些话没被小冬听见。
但我这动作根本是欲盖弥彰,那些话早已被小冬听见,他伸手把那尊可爱的小艾摩像拿起:「这是前几个月我和我太太带着小乐和阿希去高雄玩的时候做的,这个很特别,是用平常在做薰香的材料捏成的。」他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後,将小艾摩像摆到了我的脸边,若有所思的眯着眼,左右来回打量着,说:「这样一看你跟艾摩像长得蛮像的嘛。」
听到这句话,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话来反驳他这话。
「送你吧。」在我尚未回神之际,他将小艾摩像递给了我。
「咦?」我惊讶的发出了一声,却迟迟不敢伸手接下,因为不知道就这样没有理由的收下礼物是否合宜。
小冬似乎看出了我的顾忌与迟疑,又开口催促了我一声:「收下吧。」
这时我才伸手接下他手中的小艾摩像。
「要好好对待它喔!」小冬笑着对我说,并且一同将签好的缺旷表还给我。
向他道谢後,我便拎着缺旷表以及意外获得的小艾摩像回去教室上课。
看着手中多出的那只小艾摩像,我不禁微笑。
其实,他也没有想像中的那麽难亲近嘛。
「小冬!借我卫生纸!」
和耘纤去小冬办公室几次,搭了几次话,我胆子渐渐大了,开始敢跟小冬讲些垃圾话、开玩笑。而我最近的兴趣就是在中午洗碗的时候,经过小冬的办公室去吓吓他,跟他聊两句。
本来专心的小冬,被我突然打开窗户吓了一大跳,脸上的惊吓表情十分夸张,「若若,你想吓死谁呀?」小冬嘴里一边念着,一边拉开抽屉抽出一张卫生纸给我。
「吓死你呀!」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跟耘纤相处时间变长,我的顽皮属性似乎被开发了。
拿完卫生纸准备要走去办公室前的洗手台洗碗时,我听见了熟悉的女生声音七嘴八舌地在聊着天。
「欸欸,你有听说吗?他好像喜欢雪宝耶!」
「真的假的?我以为他们只是比较要好而已。」
「听说他放学都会留雪宝……」
「雪宝」这个绰号,乍听之下很可爱、会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迪士尼电影「冰雪奇缘」里的那个小雪人,然而在这群女生口中的雪宝真正的涵义却不是那麽可爱。
在耘纤和小冬越来越要好的那阵子,班上有些眼红的女生和白目的男生常常用这个名字嘲笑她,说她是小冬的小宝贝,和妈宝、爸宝是同一个层级的那种「宝」。
耘纤本人非常清楚这个名字的涵义,同时也讨厌人家这麽叫她,每次她听见这个名字,就会臭脸一整天。
听到关键字雪宝,我的好奇心被勾起,越听越认真,想要听得更加仔细,一时之间忘记了距离,越走越靠近,。
「欸欸不说了,若颖来了。」其中有个女孩注意到我走近,出声阻止她身旁的夥伴们继续说下去。
话题被迫结束後,那群女孩们也就意兴阑珊的各自散开,留下我满腹疑问继续洗碗。她们那样诡异的态度,让我更想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麽。
「若若,我最近买了新的咖啡豆,下午和耘纤一起过来喝吧!」在我洗完碗要离开之际,小冬拉开了窗户探出头来,小小声地对我说。我先是翻了个白眼後伸手向他比出了OK的手势。
变熟後,除了我显露出隐藏的白目属性,小冬开始肆无忌惮地展露他白目的本性,学起耘纤叫我若若。
而我也因为和他日渐熟识後,更加自在的在对他翻白眼。
寒假的时候,小冬因为参加了学校观光科办的咖啡相关讲座而迷上了手冲咖啡,背着师母偷偷的买了手动磨豆机,每天就在学校磨豆泡咖啡,分送给左右邻居的老师们还有我和耘纤。我和耘纤都笑说小冬在办公室开了自己的咖啡馆,自从小冬迷上泡咖啡,我们就不用去外面的咖啡厅也每天有咖啡可以喝。
科展期间,我和耘纤担任影片组的组长和组员,负责拍摄许多关於科展的预告片、形象片⋯⋯等,因此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到小冬的办公室报到。
「今天的进度如何啊?」小冬悠悠哉哉的拿着咖啡壶从办公室外进来,走到正埋头在电脑中修剪影片的我和耘纤身後。
我们俩同时以孟克呐喊的表情回头看着小冬,疲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呀哎呀,看起来是没有呢。」小冬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
「你们别忘了上次还有分镜还没有修改喔!」他这句话无疑是在雪上加霜,「期限也快到了呢。」最後这句更是故意往伤口上抹盐。
「拜托别说了~」耘纤先行发出哀号,像是用尽了身上最後一丝力气,瘫软在桌面上。
「哈哈。」见耘纤这副模样,小冬忍不住放声大笑,接着递了一杯咖啡到耘纤面前,「喝点咖啡补充一下精神吧!」并凑到我们身边,细心的帮我们把影片看过一轮,告诉我们要修改的地方和细节。
这样来来回回了一个月後,影片顺利完成了,我和小冬也因此真正的亲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