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姑娘……简姓的一位美丽姑娘……莫非您是简县令的小女儿简映凝小姐吗?」二楼东面人群中,一位老者忽然喊出。
话一落,简映凝身边的碧绿丫鬟立即抬头骂道:「大胆,小姐的闺名岂是你这老翁可以随意喊出的?」
「小碧,不可如此无礼。」简映凝轻轻斥责。
没有否认,这麽说就是真的了!
话说简县令为掌管青遥城另边的大地盘,虽官位高不了城主多少,管辖也各有划分,但即便是城主见了他也不敢随意端架子,对他有所怠慢,相反地,他极为尊敬简县令,不仅对他推心置腹,甚至只要一有头疼事便会亲自找他商量。
简县令公私分明、刚正不阿,更传断案神速。有他升堂审理的案件,从无人含冤受屈过,提出的人证物证皆使人心服口服,让罪犯只能伏首认罪,再无从脱逃。
且他断案定罪时,最多也拖不过三天,各种玄乎怪异的案件经他手後,都总能圆满结案,并且从不冤枉好人,在一方地上获得良好口碑,深受百姓爱戴。
简县令共是娶了三位夫人和睦相处。并育有三子四女,简映凝虽是庶出的最小女儿,但她的聪慧美丽和热心善良的名声可是传播极远,甚至论知明度还盖过了她的嫡女姊姊简映丝。
谣传她更是得到简县令真传,也有一手断案的好本事。
不因小碧的无礼而动怒,相反地,老者欢喜的大喊:「既是简县令的女儿,那简小姐话的重量可比不得一般女子!罗三少,今日你可有幸遇得简小姐给你出面断案啊!」
罗字平面上平静的对老者点头,但心里对简映凝的好印象直蹭蹭上升。毕竟简映凝不过几句话,就让这个叫方无邢的家伙露出失态之色,比照刚刚那一贯否认单调的说词更有不同。看来这家伙真如简映凝说得那般,真有同夥了。
似乎是受到罗字平,以及上头众人了然这位是何等人物的热烈关注,简映凝嘴角弯起弧度,轻笑道:「方少侠称这为血口喷人也太过言重了。既然罗少侠已开口告知实情,方少侠若有什麽苦衷,也大可告知小女,小女不问是非过错,就仅是就事做个推断。」
方无邢一甩衣袍,怒道:「姑娘不必多说!你一开口便是袒护那方,并专挑我的词语漏洞,明摆着就是站在他们那处的,认为方某偷窃,抑或夥人偷窃,因此方某对姑娘实在无可奉告!」
罗字平听见这些便是再听不下了,他不满开口:「你这偷子还有脸狡辩、污蔑简姑娘!简姑娘明明就是站公正这端,一开始时不也先问过我那隐瞒的事儿吗?她不过把不合理的点给挑出来想一一梳理确认,提问我时我可半分隐瞒了?无,我可如实相告着!现下她不过也这般对你,你便说人家偏袒我们!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这麽欺负一位姑娘的?」
「就是嘛,人家简姑娘都说就事论事了,你大爷到底在迁怒些什麽?」
「若心中无鬼,又何必遮遮掩掩?」
「嗤,倒不如说人家简姑娘与罗三少早先串通好,想在你自己打进来的这酒楼里设计你?」
「别吧,说一堆废话浪费口水、扯一堆东西还浪费时间的这种设计?那也太费劲了。」
众人说词几乎一面倒向简映凝,原先本来还有些同情方无邢,甚至心底隐约觉得方无邢那反应、神色都不像偷子,似有什麽隐情的人,现在连那点疑虑也都打消乾净了,心里纷纷向着那身形柔弱的女子,简映凝。
西面看台处,月流星啧啧了两声。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那原先默默隐在围观群之中,现又跳出来给大家大力提示简映凝身份的老者,有趣的道:「说什麽推案子,把大夥给搧动成这样,若她最後还真推不出个什麽东西来,这戏不就更好看了吗?」
半晌竟是无人搭话。
月银雪没理会自己那是自然,因为她也正聚精会神的看底下那些人状况。灰衣那个桂圆什麽的就更不用说了。
但金面具姑娘呢?
月流星转头,只见对方表情都被面具掩盖,看不出什麽来,但她扶在栏杆的一指轻叩着,似是在思索些什麽。
月流星关心了:「喂,你怎了?」
「她很聪明啊……懂得怎麽利用自己的优势,从旁观者的角度横插入这团中心圈里,还能火不烧身的把局面导向自己这一方。」金面具姑娘边思考,边喃喃:「她一开始若先问的是方无邢情况,或许这个局面就不是现下这般了罢。」就会该是罗字平等人对简映凝有所不满了。
况且简映凝对待罗三少与对待方无邢这两者间的态度,乍看似一样,却仍有些不同。她轻描淡写的说词中,其实已摆明态度站在罗三少那边了。
月流星冷笑一声:「可不是吗,这姑娘心海甚深,不知情的人都被牵着鼻子走。她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本领,依我看啊,不是有人在背後指导,就是她那家里状况也是个麻烦复杂的,身在那样圈子,从小耳濡目染长大的。真可谓人心不得不妨啊。」
简县令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断案神速、定罪公正他并不关心,但简县令之女是不是同简县令般、能以此而相提并论这点,月流星可是保持着高度的怀疑。
毕竟那活过的岁数和吃过的米,能是一样的吗?光见识的多寡又怎能相提并论?他从来就不信什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过都是偏颇罢了。切。
不同於月流星内心的鄙视,金面具姑娘非常平静,只是眯了眯眼道:「也或许,两者都有吧。」
四周人听到这两人的谈话,原本也信了简映凝几分的他们,纷纷在脑中紧急煞车,开始整顿事情的前因後果,果然这时候还是别盲目的追随楼下人的思虑,用自己脑子做个判断较为实际吧。不过,会这麽想的人也仅只於这西面的二楼。
而西面二楼的人群中,一矮小的身影发抖的站在最不起眼的一边,手里紧紧的捏着口袋内一华丽锦绣的荷包。
此刻,似乎也差不多了。在简映凝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丫鬟小碧,得到後者点头、一个肯定的眼神後,简映凝缓步走到罗字平与方无邢对立的那中心点上,并且对这两人、以及楼上东西面的人群简单施礼。
简映凝缓缓道:「不瞒各位,先前小女因尚不确定被偷走的钱袋内所装何物,因此有一事一直未说。」
众人都一脸困惑,罗字平更是欲出声询问时,简映凝已飞快的扔出了一枚炸弹:「小女既识得这钱垠花,自然闻过其香。而依这花尚未远去的香味……小女肯定,钱垠花仍在京华楼。」
众人哗然。
而方无邢的脸色更是铁青的难看,他眸中一抹诧异闪过,不敢置信地看着简映凝。
「什麽?」罗字平也很是震惊,快步走到简映凝身前,追问:「钱垠花究竟在何处?」
「在二楼的西面看台处。」
简映凝看也不看一旁方无邢,只把视线投望在那一方向。
众人也相对的全把视线集中在西面上,人群中就数站得最前端的月银雪、月流星、金面具姑娘和桂严四人了。
前三者皆毫无动作,除了月流星懒懒的倚靠栏杆外,月银雪和金面具姑娘都站得笔直。就桂严与身後几人都探头探脑,想知道这真正偷走价值千金的钱垠花偷子在何处。
她怎麽可能会做出偷窃这种妨碍名声又掉身价的事呢?金面具姑娘自然坦然无畏,抬头挺胸的站在原地,任那怀疑的视线转在她那金面具上几圈,也没觉得怎麽。直到对方视线打在她右手里抓着根已经吃得差不多乾净的鸡骨头时……
她轻咳了声:「替我拿着。」便冷静的把鸡骨头塞给一边桂严,之後装做若无其事样,不理会後者的一脸苦瓜。
她还抽空偷瞄了眼身旁的人。
只见身旁人月流星老神在在,不过些微挑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似乎很期待答案揭晓。在一边的月银雪看了看他神色,抿了抿朱红的唇,欲开口时,一楼的简映凝就已把目光锁定在看台处最一边发着抖的小男孩。
二楼东面人群的老者会意,马上指着对方大喊:「就是那孩子!快抓住他!」
二楼的西面人群被这一喝楞了下,接着立即反应过来,几个人见义勇为的心大起,就这麽团团围住那吓得动不了的孩子,不让出一条路。
只见那男童眼眶泛泪,眨了眨大眼,看向栏杆外一楼处的方无邢,带着哭腔道:「哥哥……」
当简映凝说出钱垠花在二楼西面时,方无邢就一直忍着不去看那方向,直到听见此声,心里喀登一声,手握着的剑骤然掉落,他的双腿绝望的跪了下来。
事已至此,他心里清楚知道,今日这劫是怎麽也逃不过了。再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兄弟俩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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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某糖假日还要上班
近日又晚下班晚回家,趁着一点时间终於修出来了(?)
希望这种晚回家的忙碌地狱生活赶快结束(合掌)(虽然似乎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