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地王朝的遊戲 — 07肉墊

「无礼!你、你说我可以,但居然敢对公子这般说话!你、你这……」那侍童听完,脸色青白交加,甚至整个扭曲,看来是被气得不轻。他应该是没料到冰心会去抓他那无辜的公子开骂吧。

事实上打狗看主人,眼前的公子放纵他下仆说这般话,冰心当然也不用客气了。况且……那公子依然眉眼不动,似好奇的观望着这边,他被说成这样竟是一点恼怒或气愤都没有。

冰心微微一笑,故意反问,甚至还学了那侍童的结巴:「我、我、我可怎麽啦?」

这家伙的本领也太弱了吧,不过两句话就被噎了,这怎麽行呢?若真想跟人引火吵架,火烧到自己可是最要不得的行为啊,先动怒的人就输了,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再瞧了一下那侍童身上的衣装,看来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呀,该不会是家生子吧?也就是那种深宫大宅从小培养起的仆人,以这种「主子才是天地,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为生命意义所在的人。

「冰姑娘,这话……」坐在地板喘完气的怀生,似也觉得这话不妥,想开口劝解这场尴尬,不料那侍童身後的白纱男人却是先轻笑了出来。

「真对不住,我的侍童一向有话直说、横冲莽撞的,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姑娘,容我代为赔礼了。」温和富有磁性的嗓音,那白纱男子眼里含笑这麽说。

主人都这般有礼、诚心的说了,自己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这下反而让冰心小小的愧疚感浮现,毕竟现在还在对方地盘上,要不是对方的另一护卫替他们引开那黑衣人的追杀,否则……

想起原来目的,冰心猛一回神,回到了在职场上那样谈笑风生的神情,她态度恭敬有礼的道:「公子实在客气了,小女子刚也口无遮拦、没见识的大讲了一堆,公子才是,莫要见怪。」话锋一转,冰心续问:「下头因黑衣刺客的突然来袭已是一片混乱,公子手边可还有无其他兵器,最好是把刀。能否救急先借用一下?」

语毕,看着白纱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冰心实在不解其含意,那一旁的侍仆马上传来抗议:「你要我家公子借你防身兵器,那我家公子要用什麽啊?」

喔?原来白纱男子在担忧这个吗?冰心眨了眨眼,反问那侍童:「原来你不懂武,这麽没用的吗?」

看侍童腰带的佩剑,她以为他该懂武的,没想到不懂吗?

侍童会意後气得跳脚:「懂!我懂!我会武!我才不是没用的!」

冰心呵呵一笑:「那不就成了吗?我也会武啊,只是我需要一把刀,可不巧我所有家当都在外头的马儿上,手边实在不方便。」

明明身有轻功、有武功内力的冰心,却不懂掌法和剑法,她只会刀法。

这一年来她也抱持着疑惑,努力的试了其他兵器,不是不懂那些,只是就是会不顺手。果然手里还是要有一把刀拿着会比较实在。或许是在丧失记忆前,她是个使刀好手的缘故。

但有一点奇怪的是,其他的兵器她多多少少都会使用,可唯独她欣赏的「剑」却不能使。不论如何都使动不了。与人对战也是如此,使剑的当下,脑袋总会空白,除了下意识的闪躲外,再无其它招架能力。

因此,她或许就注定只能走使刀这一路了罢。

通常刀都不离自己身边的,要不是夜间仓皇赶路,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部放进包裹或马袋里带走,否则也不至於落到今日这般难看局面。

悔恨已经不能挽救些什麽了。所以才想尽快了结这事。

白纱男子於一旁缓缓拿出用白布层层包裹的剑,笑道:「说的也是,我身边有翔,况且……这把剑於我而言,的确再不能用了,借给姑娘救急倒是无妨。」

这麽繁复的层层包法,可见是有多珍贵、宝贝这把剑了。不是当作一般兵器来看待,而是珍惜怜惜的宝贝吗?这就是不能用的理由?

但若如此,又何必携出门外呢?

察觉到旁边那侍童一整个错愕和呆掉的脸,冰心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向前,礼貌的两手接了那把剑:「多谢。」

虽然她擅用的其实是刀,也根本不懂什麽剑法,印象中自己更是「无法使剑」……可对方此时能拿出兵器的也就只有剑了。现下已无法多做挑剔。

常听人说,刀剑不是两兄弟吗?那麽把刀法於自己脑内再多调整一下角度,配合出剑,应该不会多困难才是。况且都生死关头了,脑袋一片空白什麽的,也太过奢侈了罢。边这麽想时,冰心也渐渐自信了起来。

突然,她听见几声仓促脚步自楼梯间口传来,虽踏脚极轻,可冰心还是注意得到,如此规律整齐、接近无声的脚步,不是那批不请自来的黑衣杀手又是谁呢?难道楼下的人群都被清光,现在轮到这楼上了?

拜托,这小茶馆里又不大,刚那护卫已经於另一边打过去了,现在若再加这几个人并再打几场,可真的没什麽位置了。这里这麽窄小,挥剑也甚不方便,得带着他们几人先到空旷一点的外处去。

冰心果断一想,就一把把软脚的小二给拉起,并推他到窗口处。

「女、女侠您究竟想、想干麽……」小二看着窗下的打打闹闹,结巴相当严重。

可冰心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她往底下匆匆一瞥,叮咛道:「把嘴巴闭紧,小心咬到舌头。」

然後毫不犹豫的就这麽把小二给推了下去。

「冰姑娘!」怀生见此情形,忙冲到窗口处看,却发现底下与黑衣人的拼死争斗共分两小团,一团是以武林人士、包含刚刚那鲁大山所打成的,另一团则是以一行宫人、仆从打扮的角色在和黑衣人拼命,而他们是谁,又为什麽会打起来呢?

角落处另几名仆从神情戒备的围成一圈,从中心点那一身华丽装扮的红袍男子来看,这就是最大原因了。再仔细看了下,那红袍男子正好就站在窗口下,於是刚刚被推出去的小二……

「殿下……上、上头……」注意到阴影而刚好抬头望上的仆从,震惊到完全结巴。

另一名仆从察觉身边人的僵硬,奇怪的往上方看,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他急忙喊着:「快逃啊!」

「到底什麽……啊!」那红衣男子看见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铁青,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下刻有一股重力强压下来,自己被迫与地面做了个亲密接触。

「殿下快离开那里啊!」那第一个发现此情形,却口吃到说不出话来的仆从,此刻这麽尖叫喊着,可是人家小二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摔在了那红袍男子的身上。

「笨啊!都发生了,你这麽喊还有个屁用啊!」

接着底下乱成了一锅粥。

完全的一团混乱,烟雾环绕、沙土飞扬的,怀生看不清楚下面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却听到了一连串大呼小叫的慌张和焦急声,其中叫的最为热烈迫切的,无非是那两个字:「殿下!」

「混帐──!痛死我了!是哪个混帐把垃圾给我扔下来的!」从楼下传出了这破口大骂声。

「殿下……不是啊,这不是垃圾,是人啊。」这是纠正声。

「闭嘴啊你!还愣在那里说这些做什麽!还不快把这东西给我抬走!」这是那人的气急败坏声。

「对对对,你们这群饭桶还在那边做什麽!快把他抬走!扶殿下起来啊!」这是伤脑筋和焦急的综合声音。

「照这样看来,小二应该没事才对。」冰心喃喃念着,两层楼的高度的确摔不死人,何况还有个肉垫,她就是看准有这麽刚好的肉垫才出此下策的。

「真是太凄惨了……」怀生则心有戚戚的说。

冰心这时候却反而有些埋怨:「可是他们怎麽不快点把小二抬走?还有一个也需要跳欸!」

怀生张大眼看着冰心,心中有股不好预感,但後者却懊恼的道:「真是糟糕,来不及了。」

说迟时那时快,两个黑衣人冲上来,侍童一见便果断的提剑上去周旋了,可这地方这麽狭小,刀剑又在眼前这麽晃啊晃的实在不是办法。冰心又往窗外处看了一下,实在没办法,她二话不说,也不顾怀生的感受,就这麽把他给一肩扛起来,一脚踏上窗槛,准备脱身去也。

回头时冰心注意到了那白纱公子,貌似对於刚刚和现在的种种举动都相当吃惊的眼神。

冰心看了另两边正在缠斗得天昏地暗的两团人影,心里天人交战,总不能就这样放着救命恩人不管吧?於是乾笑问:「呃,其实我的轻功还不错,那……这位公子,要不要将就一下?」

正当对方以疑惑的目光看着冰心时(恐怕不解她都扛一个男人了还要干麽),没等他答话,冰心迅速的环抱着他的腰,毫无犹豫,就这麽往窗外跳下去。

等护卫和侍童注意到事情不对劲後,看的刚好就是这令人傻眼的一幕,他们家的公子被个左拥右抱的女流氓给劫色了!

两人惊恐,齐声大叫:「公子!」

那白纱男子身上的檀香颇重,温热的鼻息就喷吐在冰心的颊边,还没跟个男人有过这麽近的接触,就算是商场的谈判至少也该有个距离,而不是此刻完全搂抱住的状况。

冰心微微一恍神,轻功虽然减缓了落地的冲击,但是恍神的冰心也没另外找地方落点,而是与刚刚小二摔下的地点雷同。

察觉到比刚刚还要更大的影子(是刚刚的三倍),底下人影纷纷骚动了起来。

「殿下!快过来这边!」

「快闪啊!」

好在,仆从这次的稳定性足够,他们才刚把小二给扔走,面对这突然事故,连拖带扯的把那还来不及站起身子的红袍男子给拉离地方。千钧一发之际,那红袍男子才逃过被压成第二次肉饼的命运。

他此刻距离冰心的脚跟只有那可怜的短短五公分。

他们落地时,白纱男子安然无恙,彷佛虚惊一场,但冰心却因为刚才的想法想保持距离,不料忘记肩上扛着那眼睛早已呈现漩涡状的怀生,重量不协调导致肢体无法反应过来,接着她很顺势的跨越五公分的距离,踢到了後头来人的腿,脚下一拌,冰心就这麽一屁股坐下来。

跌在了那从头到尾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红袍男子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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