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过去,黑夜来临,拥有光明,就必定会存在黑暗,黑暗吞噬光明,光明驱除黑暗,彼此交错争战,互不相让,这已成了世界的真理,永不停息…….。
「砰!砰!砰!」
响亮的枪声,三发子弹分别穿过三只外貌丑陋的生物体内,随後将之粉碎的一乾二净。
手持蓝色小枪,冷漠的看着黑色粉末随风飘散,毫无暖意的墨色眼瞳只是淡淡地扫视一下周围,确认铲除目标已在自身攻势下化为乌有,便抬起手对着掌心中出现的黄色光球开口。
「这里是西方边境森林路口,现已率领第七小队清除鬼族完毕,开始执行净化程序,请监视班确认周遭状况回报。」
盯着在术法的作用下渐渐恢复原本样貌的土地,少年沉静地等待联络对象的回应。
「是,这里是监视班,目前已确认无鬼族踪迹。」
「明白,本次讨伐无人死亡,少数轻伤,一名人员略微受到侵蚀,请医疗部於王宫待命。」
「收到,本次也辛苦您了,唯亚大人,永光大人现已完成任务往您的方向前进,请您稍待片刻。」
「好,我知道了。」
给予回应,收起了手中的光球,少年一面指挥人员进行最後的处理,一面警惕四周,以防突变发生。
冷冽的气息持续环绕在他四周,令人不由升起几分畏惧,除了进行净化土地的人员一声不吭的专注手上的作业,其余人都忍不住举步远离少年,虽然众人已待在小队多年,但至始至终依旧无法适应少年冰冷的姿态,恐惧依然在心中升起。
习惯了周围人的反应,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染上黑暗的土地。
那是鬼族所造成的破坏,它们身上所拥有的黑暗气息对所有生物来说就像剧毒一样,不仅会对肉体造成侵蚀,就连精神也会遭受迫害,轻者可能就只是会生一场病,但随着沾染的黑暗愈多,精神将会错乱,变得神智不清,然後,渐渐转化成为鬼族的存在。
因为黑暗具有传染性,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时就进行净化,否则一旦让它深入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仅当事人,就连周遭的人都会开始受到侵蚀,而到那时候也就只剩下唯一的处理办法。
回想到了某些画面,少年紧皱眉头,微眯起眼,而他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冷冽,直让周遭的人脸色瞬间苍白一层。
只是还未让其他人向前询问少年状况,对方却先一步抬起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所有人,进行最後整顿,完成後,列队!」
「是!」
突然开口下达命令,众人先是一愣,而後也马上反应过来进行动作,只见不用多久,原先散乱至各处作业的人们已经处理完事物在少年身後排列好了队伍。
有些人似乎还未理清状况,但他们也不敢多言,只是目光一同看向了少年凝视的方向,那里似乎传来了什麽声响。
「唯亚」
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以及随後渐渐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身影,被对方唤作「唯亚」的少年微微笑了一下,与此同时他身周冰冷的气息也渐渐消融了下来。
「永光」
少年笑着向一群人中走在最前方的人打声招呼,而那人也不是谁,正是先前被告知要与自己会合,同属君王护卫一员,也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代称「永光」,真实之名----雪野千冬岁。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已经都处理好了对吧?」
「是啊,不过花的时间比你们久,看来我还必须得多磨练磨练才行。」
露出腼腆的笑容,少年这麽自省着,与前一刻完全相反,温顺柔和的模样就好似先前覆盖自他身周那股冰冷刺骨的气息如同虚假一般,不曾存在过。
「不用在意那点小事,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如果你还想多磨练的话,我想殿下应该会很乐意陪你。」
「呃…….殿下事务繁忙,我想还是别麻烦到他了,我们走吧!该回宫里了。」
「好,走吧。」
笑着点头接受对方的提议,永光也不点破对方那点想回避的心思,领着身後的部队与少年并肩同行。
穿过几次移动阵法,熟悉的城镇便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Atlantis,是所有国家中,汇聚最多异能强者的国家,拥有最多资源与繁荣的地方,也是我褚冥漾,如今的归属,在这里,我和所有人一起守卫此地,不仅是责任,更是因为………。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让我忍不住漾起喜悦的笑容。
我想更多更多是因为他的存在。
和着所有人抵达了城门外,我转头看向身边的友人。
「永光,你先回去吧,我有件事想先去处理一下,等结束後我会再回宫里去。」
「很要紧的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不是什麽困难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宫的。」
「是吗?那好吧,我们待会见。」
笑着挥手和对方道别,我转头看向自己身後的部队。
「大人,请允许属下一同陪您前往处理事务。」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男子低头向我请求,显然是注意到刚才我们的对话。
「不,席恩斯,我要你带着部队回宫,我的事我一人处理即可。」
「可,属下认为,应该至少要有一人陪同您才是,此次讨伐大人您一定也感到有所疲惫,若多一人协助,您也可以…….」
抬手制止对方未完的话语,我有些伤脑筋的看着他。
「席恩斯,我是你们的队长,更是那位身边的护卫,在这座城里,没有几个人是能对我造成威胁的,我知道,或许比起另外两位,我的能力并不出众,但我希望你能看在君王护卫这一身分上相信我。」
「不!属下绝不是质疑您的能力,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因为您…….!」
「席恩斯」
微笑打断对方有些慌乱的反应,我微微瞥向後方的部队成员,而男子一察觉到我的视线便马上停止话语。
「席恩斯,我的副队,我相信你,因此当我不在时,我需要你代替我管理好这个小队,我要你带队回宫至医务室接受检查与治疗,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美的处理完我的要求,对吗?」
面对我的话,席恩斯一脸欲言又止,而最後像是妥协了一般的低下头。
「是,属下遵命!」
无奈地笑着,我将视线看向其他队员。
「你们回宫後都必须第一时间到医务室接受检查,全员都是,无一例外,席恩斯会帮我看着各位,当然,如果让我知道有谁无故不到或未接受治疗的话……..」
微微拉个长音,我灿烂一笑。
「我想提尔医官和九澜医官都不介意亲自替各位就诊才是。」
一听见我话语中的两个名字,众人皆脸色一变,看着他们的反应,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麽就交给你了,席恩斯。」
「是,还望您能尽早回宫,唯亚大人。」
「知道了,我答应你。」
回应承诺,我挥动手中的缰绳,离开队伍,向着自己的目标方向行进。
未过多久时间,我来到王国较为偏僻的一处,放眼广阔的草原上只伫立了一座有些破旧的小房屋,而那便是我的目的地。
将马匹停靠在房屋外,落地,我走到门前高声喊道。
「兰婆婆!兰婆婆!」
唤了几声,屋内便传出了一些声响,随後一位脸带笑意的妇人缓步从屋内走出。
「日安,唯亚大人,欢迎您的到来,快!来这坐下吧,我马上去把东西拿出来。」
「不着急的,兰婆婆,你慢慢来吧!我坐一会再走。」
「这样啊,那我去拿些点心出来,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婆婆我啊刚烤好了一些饼乾,正好适合享用。」
「谢谢你,劳你费心了,婆婆。」
自知对方是因自己喜爱甜食的关系而特意准备,我不免有些害羞一笑。
看着妇人笑了笑往屋内走去,我坐在屋外的长椅上,微微探头,确认对方要好一会才会出来,才缓缓放松些一直僵硬的身子。
「嘶…….真的是……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愈来愈好了。」
伸手抹去额上冒出的冷汗,我轻轻地拉开衣袍,掩盖在其下缠绕在腰间的白色布条已微微染上淡淡的红。
(啊……难怪会觉得这麽疼…..。)
看着那片红,正当我开始思索是不是该趁这时间赶紧换个布条或多系一层在上头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我前方响起,吓得我赶紧松开抓着衣袍的手。
「漾漾。」
「千……千冬岁……嗨,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向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友人打声招呼,眼睛却紧张得不敢看向对方,老天!希望他刚刚不会看到什麽不该看的东西!
千冬岁没有回话,就只是沉默地盯着我好一会,盯到让我背後冷汗直流不停。
「发生什麽事了吗?」
这时兰婆婆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见到我们这模样,出声表示出了疑惑。
「没什麽事,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唯亚的同事,名为永光。」
一见妇人出现,千冬岁便倾身对着对方自我介绍道。
「啊!没想到是永光大人,不好意思,小民刚刚失礼了。」
「请别这麽说,如果可以请像对待维亚那样对我即可,不需要如此拘谨,还有谢谢您平时对这家伙的各种照顾了。」
「不会不会!是我受唯亚大人照顾多的是,来!来!永光大人也请在这边坐下吧!这些是我刚烤好的饼乾,两位大人请享用。」
「谢谢你,兰婆婆,请不用理会我们,如果还有事就请您去忙吧。」
「这样啊,那我进屋去弄点东西,两位慢慢聊啊!」
「好的。」
「啊!等…….兰婆婆!」
看着妇人一将摆满饼乾的盘子放好在椅子上便不理会我的喊声直往屋里走去,我顿时惊慌了起来。
(别把我留下来和千冬岁独处啊……..。)
见千冬岁和兰婆婆挥完手後将头转过来看着自己,我马上摆出讨好的笑容拿起盘子递给对方。
「来,千冬岁,你吃吃看吧,兰婆婆做的点心很好吃喔!」
「这个我们可以待会再吃。」
伸手就将盘子放到了一边,千冬岁再次实行了他的盯人事业。
「怎……怎麽了吗?为什麽这样盯着我?」
受不了这样无声的状况,我忍不住开口询问着,而这次千冬岁终是不再没有反应。
只见他突然扬起了嘴角,露出柔和的笑容,却也同时缓缓地倾身向我靠来。
「千…..千冬岁?」
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的靠近,我也一点一点的向後压低身子,一直到背靠在椅面上,我才惊觉到自己彻底的失去活动空间。
千冬岁一手撑在少年的耳边,镜片後的黑色眼睛注视着自己身下的人,彼此的身子如此靠近,这样暧昧的姿势若是被第三人见着,定是会使人遐想。
「漾漾。」
千冬岁柔声的唤我,而在我因此恍神呆愣之际,腰间突然传出一阵强烈的痛处。
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的我这时突然意识到了什麽,使的原先有几分苍白的脸色顿时真正毫无了血色。
「千…..千冬岁。」
我惊恐地看着应该缠绕在我腰间的布条此时出现在千冬岁的手上,而对方则是脸色阴沉地瞪着那条带点红的白布。
「我就知道…….。」
几乎是咬牙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千冬岁看着少年腰间上的伤口,暗红色的鲜血不断从体内流出,凝神一看,甚至会看到在那伤口的周围隐隐残留着些许黑暗气息。
「千….千冬岁,你先冷静…..」
「冷静?你这模样要叫我如何冷静!褚冥漾!受了伤你是不知道要治疗吗?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染上黑暗气息的伤口必须马上接受治疗,你是一定要留下後遗症才甘愿吗?」
「我……我……」
「行了,看来我不能再纵容你下去了,既然你这麽不注重,那好,以後就由我来为你亲自检查,在我没点头许可之前,我可不会放你到处乱跑!」
放出这段宣言,千冬岁手上也不停顿的开始处理动作,先是使用净化术法清除伤口上的黑暗,待血液颜色转变成了鲜红,才自身上取出药物涂抹在上,最後拿出了乾净的布条重新缠绕上,当然是用足以让少年痛到滴泪的力道动作。
「等!等等……千冬岁!拜托你轻点,会痛啊!」
「痛?放着伤口不治疗怎麽就不会痛?你这样,不让你痛上一次,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淡漠地说着,手上完成最後的打结,千冬岁甚至还拍了下伤口,那一下所传来的强烈痛处使的褚冥漾差点不顾面子的大叫出来。
「对不起,千冬岁,我以後真的不敢了。」
因为接二连三的疼痛而像条死鱼似的的躺在长椅上,当然我也不忘和千冬岁许下承诺,就算自己不在意伤口带来的痛处,也不代表自己能承受的了好友这样残忍的对待啊!
「不要紧,不管漾漾你还会不会有下一次,今後我都会好好履行检查的义务。」
看着千冬岁露出笑容,虽说心里一阵发苦,但也知道这次错在自己身上,我也只好乖乖接受这悲惨的安排。
「我明白了,还有谢谢你,抱歉让你担心了。」
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撑起身子,虽然接受了友人酷刑似的对待,但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不满,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关心着自己,而这样被人在乎的感受使的他心中淌过一丝温暖。
看着少年脸上淡淡的笑意,千冬岁沉默一会,最後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真的没有下次了啊!」
帮助少年起身的动作,顺手也帮他整理下有些凌乱的衣袍。
「呵呵,果然唯亚大人如此不爱惜身子的行为,也是令永光大人伤透脑筋呢!」
带点沙哑的声音从旁传来,年迈的妇人就站在一旁,手提着两袋包裹,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们。
「兰婆婆!」
注意到妇人的身影,褚冥漾立即上前替对方接过手中沉甸甸的包裹,只是在对上对方含笑的双眼时,还是让他忍不住低下头,为自己先前的失态的模样感到羞涩不已。
「您总是带着伤到这来,让我看的总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在我嘱咐过後,不再看过您身上有任何伤口,但我其实也明白,就算表面上看不到,那伤依然存在,就如同今日这样。」
看着少年腰间上隐隐露出的绷带,兰婆婆眼里透露出了几分悲伤。
「我不懂得医术之理,因此即便心急於唯亚大人您的伤势,依旧是无可奈何,所幸,今日永光大人的到来,制止了唯亚大人这样伤害自己的行为。」
向千冬岁露出感激的微笑,兰婆婆伸手握住了褚冥漾的手。
「唯亚大人,我知道您是不想让我等待太久才总是在回城的第一时间过来探望我,但对我而言唯亚大人您的安危比什麽都还重要,只要知道您安康,还能露出笑容、并且充满着活力,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兰婆婆,谢谢你,谢谢你总是这样关心我,我真的…….好高兴。」
放下手中的包裹,我张开手拥抱对方,将心中的感谢全都付诸於眼前这位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母亲一般对待我,让我感受到亲情温暖的人。
「『我将尽我所能的守护这个国家,为了我们侍奉的主、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为了我们所爱的人,我誓言,一定要让幸福与安祥降临与此,永生不息』,所以请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会平安无事的归来。」
那轻声吐出的言语落入妇人的耳中,瞬间勾起了她一段记忆,曾经何时,带着灿烂笑容的少年就这麽站在自己面前诉说了同样的话语,表情是如何的坚定,眼眸是如何的明亮,好似任何的黑暗与危险都无法撼动他的光芒与坚强。
一旦忆起那熟悉的身影,滚烫的泪水便从妇人眼中溢出。
「我相信……我相信您,唯亚大人……..谢谢您…….真的很谢谢您……..。」
紧抱住少年,就好像这样便能紧紧拥抱住回忆中的那抹身影,眼中流淌着泪水,但妇人脸上却是溢满了喜悦的笑容,这一刻,她感觉到,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安终於彻底的消散了。
「太好了……。」
轻声的低喃着,千冬岁看着面前的两人,嘴角仰了抹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