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上司的身影,是美好又痛苦的。
美好的是,薛景终於有了畅所欲言的对象,不用一个人吞着不能说的过去,把自己憋出内伤。
痛苦的是,燕晓晓是一个勤於训练的人,而练习对象(这边也可以读作沙包)的不二人选,自然非薛景莫属。
薛景曾经跟其他人打听过燕晓晓以前的个性,得到的答案不外乎是爱哭爱笑、情绪表露於外的可爱女生,跟上司的个性简直天差地别。
「老大,你究竟是怎麽让那群小鬼相信你就是那个燕晓?」晓薛景纳闷的问。他自己倒还好,听说原身体的主人个性本来就蛮活泼的,常跟女同学玩在一块——这点很好,薛景非常满意。
「我告诉他们,我吃水太多,造成颜面神经受损。」燕晓晓面不改色的说。
「听你唬烂,最好落水可以让人颜面神经受损啦!」薛景对於她的漫天大谎表示不齿,浑然忘记自己也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家伙——尤其是限定殷离莫。
「你车祸都可以重生了,不是吗?」燕晓晓淡然反问。
薛景语塞,觉得老大说的话实在太有道理,让他无从反驳。
而出院之後,薛景与燕晓晓越走越近一事,也引起同年级的学生注意,一时间流言四起,什麽患难见真情,什麽一玩碟仙识真心;还有人更言之凿凿的说其实薛景之所以玩碟仙,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真命天女是不是燕晓晓。
每个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但是薛景发现,这些传闻里只有他与燕晓晓,第三个人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在学生们的讨论间。
马的,玩个碟仙那麽高调做什麽?弄得人尽皆知。这两个小鬼真该学学那个叫麦利的男孩子。
说到麦利,这位参与碟仙的第三方其实是二年一班的学生,给人的印象就是资优生、乖宝宝,身体虚弱,常常请病假。自从薛景撞到他的那一天过後,他又开始请假休养。
薛景还是弄不清楚看到麦利的那一天,自己为什麽会泪流满面?拜托不要告诉他,其实他与麦利是好基友,出於身体的本能才会自发的哭得这麽惨……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甩掉满脑子胡思乱想,薛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想要知道有狐封笔的原因。
薛景在当编辑的那几年,最谈得来的作者就是有狐了,出於关心,也出於为了日後的精神粮食着想,或许是该研究一下如何联系上对方吧。
不知道跟那只死狐狸说他死了,但是又重生了,还重生到一具青春肉体里,面具下的那张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对了,上辈子都没见过有狐的样子,真希望这辈子可以看上一眼。
薛景想了很多,也上网查询过有狐的近况,可惜他的部落格已经停摆,最後一篇发文还停留在2014年,连读者们的留言都不再回应了。
打电话?说来汗颜,薛景除了自己的电话、家里的电话,还有老爸老母的手机,根本记不起其他人的。
写信?一年没有登入信箱,他的帐号已经被认定为无效了。
上SKYPE?如果老朋友看到他上线,情况有两种,一是以为他被盗号了,二是以为撞鬼了。
以前随便找随时出现的人,现在想要见上一面却是难如登天,薛景叹气,郁闷的在客厅里练习八极拳的基本功。
平平都是重生,为什麽老大重生的身体资质那麽好,他自己就变成一个弱不禁风的奥少年呢?
把他当初的英姿焕发还回来啊!
薛景神色哀怨,但该做的步法一个都没有少,他先紮马步再蹲弓步,屈膝做虚步,提脚练独立步,两腿交叉着盘步,一腿全蹲、一腿伸直叩仆步。
等到一套功架做下来,薛景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他揩去额角的汗水,一回头却吓得差点尖叫。
「你是摸壁鬼喔!突然出现是吓死谁啊!」
不知道什麽时候,殷离莫就站在薛景身後,正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那双美得过分的狭长眼睛简直像是黏在他的脸上,不肯移开。
薛景无法确切的形容殷离莫眼底的情绪,事实上,他一直觉得可以透过人的眼睛就读出对方在想什麽,根本是鬼扯。
最好那个人的眼睛里有刻字啦!
但是被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还要面对一张长得很妖孽的脸庞,薛景的心情更糟了。
太帅的男人只会让他想起童贞三十多年的苦逼生涯……马的,萌妹子一定都被他们抢走了。
相比起薛景的腹诽,殷离莫却是怔怔的注视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恍惚中,他似乎又重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