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子請恕我非禮 — 第三章——輕功差點害死我

当天晚上,漫卿和雪雁把两人今天买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番。

「小姐,您什麽时候要去桃花林啊?」

「明天怎麽样?」

「欸——,小姐您认真吗?」

「嗯,认真啊。」

漫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件今早买的衣服,「明天就穿这件吧。」

「小姐可要和少爷说一声?」

漫卿听到雪雁的话後恶作剧的笑了笑,开口道:「不了,我明天要自己偷偷溜出去。」

「可是,要是被少爷发现了⋯⋯。」

「你放心,不是还有你吗?」

「奴婢⋯⋯。」

「我明天走後,你就把房门锁上,要是有人来,你就装成我的样子说是昨天逛街太累了,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会。」

「这、这样不好吧小姐?要是出事的话怎麽办啊?」

「不会出事的。我不过就是去桃花林散散心,能出什麽事。你要是真的担心,大不了我明天带些烟雾弹在身上总行了吧?」

雪雁看着漫卿信心满满的样子,虽然担忧但也不好再多说什麽,只好点头说道:「好吧,那小姐自己要小心点。」

「会的会的,我瞧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

雪雁走出房间後,漫卿麻利地把今天买的衣服首饰全收拾好,接着把那支买给子卿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还是明天从桃花林回来再送吧,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漫卿将簪子放回包装内,收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啊——,累死我了。果然还是得先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办法去桃花林啊!」说完後,漫卿便整个人扑向床舖,一个华丽的翻身,呈现一个大字型的模样躺在床上。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阵平稳的呼吸就从房内传出,寂寂夜色蔓延进房内的每一寸空间,缓缓地笼罩了整个房间。

初晨的阳光零零星星洒入房内,天边早已是一片鱼肚白。漫卿起身伸了个懒腰後迷迷糊糊道:「雪雁⋯⋯。」

「小姐醒了吗?奴婢这就替小姐拿毛巾进来。」

「记得拧乾啊。」

雪雁听到漫卿这话,手上的动作霎时一顿,「有拧乾的,小姐。」

「好。」漫卿接过雪雁手上的毛巾,仔细地将脸上每一个地方的擦拭乾净。

「小姐,您要穿昨天挑的那件衣服吗?」

「嗯,对。」

待漫卿梳洗完後,雪雁将昨天漫卿挑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替她换上。只见漫卿身着一件水蓝色长裙,中间系着一条靛青色腰带,裙摆处用乳白色丝线绣着几朵盛开的芙蓉,外头罩着一件月白色的翠水薄烟纱,耳上轻轻坠着一对镶有松石玉翠的白玉耳坠。头上随意的梳了一个流苏髻,髻上簪着一只羊脂白玉流苏发簪,雪白色的流苏随着漫卿的一举一动轻微晃动,好似一片纯白无暇的迷离美景,纤尘不染,清丽脱俗。

「小姐这样真漂亮!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

「就你嘴甜。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出去了,记得锁门啊。」

「好的小姐!小姐路上小心。」

「知道了。」漫卿朝雪雁挥了挥手後就走出房门,一路躲着家中的下人和子卿,终於在半个时辰後顺利到达了桃花林。

漫卿独自一人走在桃花林中,一抹蓝色衣袂在盈斥着粉色的桃花林中显得特别显眼。漫卿随意地挑了一棵树下坐着,将背轻轻地靠在了树干上。

「方才在里头走着还没有感觉,如今坐下望去,竟当真是一片不可多得的人间美景。」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大片的桃花树,不同层次的粉色交错而成了一片明媚动人的粉嫩花海,微风拂过,片片桃花瓣自树上落下,落英纷飞的景象,恰似一片桃花雨落。漫卿从怀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点心和酒,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她轻启朱唇咬了一口桂花糕,一丝醉人甜意立刻袭卷味蕾,随後蜜桂花的香气便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再配上一瓶上好的桃花醉,桂花的淡雅香气和桃花的浓郁气味顿时在齿颊间碰撞开来,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就在漫卿正悠哉地品嚐着手里的「山珍海味」时,她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杂的叫嚣声。

「谁在那里大吵大闹的,扰人清净。」漫卿一边嘟囔着一边把最後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再顺势将酒瓶里的桃花酔喝得一滴不剩。

「嗯,吃得真饱。」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叫嚣声又再度传来,而且竟是比方才还要更为激烈。

「怎麽回事啊,吵成这样难道是在打架?⋯⋯,没办法,过去看看吧。」漫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稍微收拾一下怀里的东西後就往传出叫嚣声的地方走去。

漫卿朝传出叫嚣声的地方走了约几大步路後,就看见了发出声响的人。只见桃花树下,一名身着绿衣的男子背对着漫卿站着,围在他身边的是十几个身着黑衣,一看便来者不善的男子。男子修长的背影孤立其中,微风轻轻扬起他如同绸缎一般的墨色发丝。就在漫卿思量着该如何去救他时,男子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凝结的空气,带着笑意的声音里还含了几分桀骜不驯,「上回来五个没杀死我,这回来的倒是全没见过。」

「笑话!上回不过是主子在试探你罢了,这回我们定会送你去见阎罗王!」

「喔——。」

男子的轻笑声从前方传出,故意拖长的尾音显得略为有些潇洒恣意,「真可惜啊,我还不想死。别浪费我的时间了,一起上吧。」

男子说完这话後,身边的气场一改一开始的放荡不羁,一股肃杀之气自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青色的衣袂随风飞扬,激荡起了些许尘土和落花。为首的黑衣男听到男子此话後,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十几个人便同时拿起武器冲向前去。男子见到此状倒也不着急,只见他足间轻点地面,裙摆卷起了一片尘土,落地转身後朝着身後的黑衣人就是一掌。然而对面的黑衣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为首的黑衣人见他纵身跃起却亦是毫不退缩,一个纵身跟了上去後,腰间匕首在来到男子面前後霎那间便现了出来,丝毫不差的朝着男子的左边胸口猛地刺去,只见男子迅速向左一闪,左手瞬间擒住了为首黑衣人拿着匕首的右手,右脚一个回旋踢顺势将其中一名黑衣人踢倒在地。不料为首的黑衣人左手手掌却突然发力,朝着男子的胸口就是一掌,一阵呼啸声随着掌风而至,男子见状一惊,赶紧松开他的右手往後退了一步,一个顺势反手将剑出鞘,挡住了为首黑衣人攻过来的匕首。两把剑的剑刃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了银色的光芒,兵刃的碰撞在空气中震荡出冷然的声响,剑刃摩擦出的火花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更为刺眼,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瞬间,一名本来已被男子打倒的黑衣男子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绕到了男子身後,举起手上的锤子就要往男子脑门砸去,漫卿正在暗叫不好,不想男子倒是丝毫不乱。只见他一个使力先将为首黑衣男子的匕首顶开,接着又借力使力,左手肘一个用力往後头男子的肚子撞去,回身一记手刀敲在男子脖颈上,直接将他敲晕在地。

「林相可真是深藏不露。」

「⋯⋯,见笑了。」青衫男子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秒突然以剑抵地,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一口鲜血忽地从他的口中涌出。

「怎麽了?林相。啊——您右手臂上那道口子,还是小心点为妙。毕竟这曼陀罗的毒性若是发作起来,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得了的。」

躲在草丛里头的漫卿听到为首黑衣男子这话心头一惊,曼陀罗的毒性虽不算强,但倘若没有及时处理,则会出现心跳增快、幻听幻视、神志模糊、哭笑无常、肌肉抽搐等症状。严重者甚至会在6~12个时辰後进入昏睡、痉挛、紫绀、最後昏迷死亡。“如此说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让男子中毒而亡,只是早就料到自己的武功不如男子,才会出这种阴招,好趁他中毒时把他杀了。”漫卿从草丛里稍微目测了下青衫男子与黑衣男的距离,两人之间约莫隔了一尺的距离,倘若自己距离抓准,丢个烟雾弹再使轻功带男子离开应该是没有问题。之前漫卿在顾家庄时,虽然王大夫交代她不能下床,但她还是曾经偷偷和雪雁一起练过一些武功,而其中一项便是轻功。漫卿将烟雾弹揣在手里,从怀里拿出了一条手帕蒙住脸,足下轻轻一跃来到了男子身边,趁着黑衣男还没看清,迅速将烟雾弹往地上一掷,接着便搂住男子的腰往空中跃去。

「恕我非礼了,公子。」漫卿说完这话後,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有武侠小说里的女侠风范,扶弱济贫,行侠仗义。但就在下一秒,漫卿忽然感到脚下一空,她低头一看,只见她的脚下是一片空气,毫无建筑物可以立足,下一瞬,一股强烈的地心引力便朝她袭来。

「不是吧⋯⋯,难道我刚刚距离没抓好吗?!」漫卿的话才刚说完,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笑,低低的,略带些磁性,转瞬之间,漫卿发现男子已挣脱她的手臂。漫卿才刚打算开口大叫,不想下一瞬男子的右手竟是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脚下一用力就朝着前方的屋檐飞去。漫卿侧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方才在草丛里看他的背影,只觉得他是个身材极好的男子,如今仔细一看,白净的脸蛋棱角分明,上头一双高挑眉,纤长如羽扇的睫毛底下是一双风流迷离的桃花眼,唇上未乾的鲜红色血迹更胜胭脂,将一张本就俊美的脸蛋衬得有些妖孽。两人此时的距离离得极近,男子手指的温度隔着衣服传至漫卿腰上,温温热热的,竟有几分舒服的感觉。漫卿看着男子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知是因为方才喝的桃花醉此时酒性发作还是怎麽,方才男子那声轻笑竟又在脑海中响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跳越快,一股热度窜上早已绯红的脸颊。风声在漫卿的耳边萧萧作响,把她的脸颊吹得越发滚烫,脚下是明京城繁盛的街景,漫卿却无心观赏,毕竟底下的街景比起眼前这张盛世美颜,简直是天渊之别。就在漫卿盯着男子的脸蛋发愣时,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刚学?」

也许是因为距离离得过近,男子此时的话就如同是在漫卿耳边讲的一般,漫卿身子微微一震,耳根不禁又红了几分,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後回道:「什麽刚学?」

「我说轻功。」

「才不是刚学!只是因为太久没用所以生疏了⋯⋯。」因为心虚的关系,漫卿到後面越讲越小声,最後几个字几乎是消音的状态。

「不是刚学啊⋯⋯,那就是我的腰太好摸了,让姑娘恍神没抓好距离了?」

「什⋯⋯。」

漫卿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含笑的男子,一时不禁对他的逻辑感到无语。但她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只见漫卿故作可惜的大大叹了口气道:「是啊,公子的腰确实好摸,结实得紧,只可惜我还没摸够就差点摔死了。说到这里,还得感谢公子救了我呢,不然我墓碑上的死因怕就会是『使用轻功摔死』了。」

男子听见这话先是一愣,接着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女孩子家这麽不矜持是可以的吗?」

漫卿才刚想回嘴,不想後头却突然传出了黑衣人的声音,她赶紧压低声音对男子道:「不好,他们在後头。」

男子神色微变,双眼微眯看向前方道:「我知道前面树林里有间废弃的屋子,我们先去那里躲会。」

「好。」

二人进到屋子里头後,男子立刻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只见他眉头紧皱,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似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漫卿蹲下身看了看男子的状况,眉头轻轻蹙起道:「我问你件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啊?」男子抬眸看向漫卿,目光里原本的探究在迎上漫卿坚定纯粹的目光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安心和些许的信任。

「约莫等会就来了吧。」

「他们是会来这屋子里找你吗?」

「不错。」

「那群黑衣人知道这里吗?」

「不知道。」漫卿看了窗外的天色一眼,原本璀璨的阳光此时已被霭霭暮色取代。

她解下脸上绑着的帕子,一张明艳的脸蛋露了出来,只见她将帕子绑到了男子的脸上,「我有个计画,你且听着,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没用。等会咱俩把外衣换了,我去引开那些黑衣人,你就在这里等救你的人,等救你的人来了之後,随便你要不要来救我。这样,你觉得如何?」

男子听完後眉头紧皱开口道:「这样太危险了。」

「咱们两个人一起待在这里才是真的危险。要是那群黑衣人比你的救兵还早到,你现在这样难道有办法跟他们打吗?我先去把他们引开,你在这里等救兵,等救兵来了以後你再去救我,这才是能一次保全我们二人最好的方法。」

男子微一沈吟,最後终是开口答应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啦!呃⋯⋯。」

漫卿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虽讲得简单,但此时要在一个男子把外衣解开实在不是普通羞耻。男子似是意识到漫卿的想法,微微一笑後背过身道:「我不会转过去看的,等会我把外衣脱掉後会放在身後,你穿好再和我说。」

「⋯⋯,谢谢你了。」漫卿见男子转过身後,立刻迅速地解开外衣,换上男子的外衣。男子的外衣在漫卿的身上略显宽松,上头有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甚是好闻。

「我换好了。」

「好。」男子转过身来,在他看到漫卿的瞬间不禁有刹那的恍神,眼前的女子一身男子打扮,青色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显得过为宽大,但却也因此将她衬得更为娇小可爱,让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很适合。」

男子笑着说完後,便开始穿起了漫卿的外衣,一会他换好後,漫卿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跟一颗烟雾弹给他道:「要是真的运气太差让他们发现到这间小屋,你就丢了烟雾弹赶快跑吧。那把剑你现在应该也提不动了,这把小刀虽然小,但是够利,防身用还是可以的。」

男子接过漫卿手上的东西後开口问道:「那你呢?」

「我?我还有烟雾弹。」

「⋯⋯,那把剑你拿着吧。虽然我不觉得你会用,但至少凑合凑合还行。」

「喂,什麽叫做你不觉得我会用啊!就说刚刚的轻功只是个意外!」

「好,是意外。」男子笑着顿了顿,接着又问道:「我等下要去哪里找你?」

「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往东北方去。」

「嗯。」

「你可不要乱动啊!在这里乖乖等人来救,不然要是毒性发作起来,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男子看着眼前这个才刚走两步就又转头回来叮嘱自己的女子,不禁有些无奈地笑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漫卿走了一步,突然又回头说道:「喔对了,刚刚忘记告诉你。你中的毒只要先用浓茶洗胃,之後再喝大量的糖水,请大夫来看过後服几帖药,倘若无恙便没事了。」漫卿说完後在外头看了看,确定黑衣人还没找到这里後,便身形一隐,一袭青衫瞬间融入了浓浓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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