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吟唱骊歌的稚嫩嗓音悠扬。
毕业典礼结束後,小学校园里,剩下寥寥无几的活泼身影,在操场上奔跑、嬉笑打闹。
升旗台左右两侧枝繁叶茂的几棵大树,经历了几十年仍然耸立在那处,午後的大地,是暖橘色的,和煦的微风,将枯叶吹离枝枒、挲挲作响,飘落在升旗台上,铺成一片金黄的地面,乍看之下别有一番风情,美则美矣,扫起来却难免让人感到心浮气躁。
以前每回轮到打扫升旗台的那个礼拜,都会令骆如菲特别讨厌午休时间。
现在毕业了,倒是有些怀念,那段总是和秋时悦、秋时风分派到同一组,在升旗台上一边清扫地面、一边嘻笑,追逐打闹的好时光。
以後可就没机会了……
思及此,原本还弯着笑靥的唇畔,突然多了一抹离别的感伤,稚嫩的小脸瞬间垮下。骆如菲张开口,吟唱起歌:「南风又轻轻的吹送,相距的光阴匆匆,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难过,离别以後要彼此珍重。绽放最绚烂的笑容,给明天更美的梦,亲爱的朋友请握一握手,从今以後要各分西东……」她仰躺在操场中央,一片碧草如茵的绿地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棉花糖似的云朵随着微风缓慢飘动,她喟叹,从一遍又一遍地缓缓哼着旋律。
秋时悦落坐於侧,眉宇轻拢。「你干麽突然这麽悲伤?」
骆如菲理所当然地说:「毕业本来就要唱骊歌啊。」
古怪地瞥了她一眼,秋时悦从来就不喜欢离别的气氛,那首歌会令他感到莫名烦躁。
骆如菲伸出纤细的食指在空中比划。「我觉得,我可以追上那片云,你看它移动的速度这麽慢。」
秋时悦没有附和,静默半晌才说:「你不觉得人和云很相似吗?在不断前进的时间河流里,感觉上不过一晃眼的光阴,却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许多……」
笑睨他一眼,骆如菲常常觉得,他们三个人尽管才要升上国一,却都有着比同年龄层孩子们更加成熟的老灵魂。
甫和朋友们打完篮球的秋时风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颗篮球,小跑步出现,「你们在干麽?」硬挤到他们中间趴下。
「走开,你全身都是汗味!」秋时悦挪开位置,满脸嫌弃。「臭死了!」
「哈哈哈哈!」秋时风抹抹额头上的汗珠,还故意想往他身上抹去,却被早一步发现图谋不轨,秋时悦俐落闪躲,没让他得逞。「干麽?你不是也很喜欢篮球吗?」房间里都贴满着NBA职业篮球员们的海报。
「是喜欢。」秋时悦憋气道:「但你太臭了。」天生狗鼻子的他,只要有一点点难闻的气味都会受不了。
骆如菲倒是不介意,笑吟吟地凑过去问秋时风:「怎麽样?赢了吗?」
「当然。」他伸手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指节弯了弯。
秋时悦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正想说些什麽,秋时风却突然出奇不意地道:「欸,我们来玩宾果。」
话落,他脱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废纸,三枝铅笔,顺手将废纸撕成三等份後,分别递给他们。
「怎麽这麽突然……」手中被塞进纸笔的秋时悦一愣。
秋时风推了推他的肩膀。「快点画啦!五乘五,二十五格唷!」
虽然感到疑惑,但骆如菲和秋时悦仍是照做了,画好格子、填满数字,待他们停笔,秋时风订下规则:「你们要认真玩,最先连成五条线宾果的大赢家,可以要求两位输家各自答应自己一件事情。」
秋时悦一脸漫不经心,食指中指夹着铅笔晃动,笔身拍打纸面,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他不耐烦地问,「干麽玩这个?」
「纪念一下即将分道扬镳的友谊,还有毕业快乐啊!」秋时风不假思索。
同班了六年毕业,从明天起,他们就很难再见到面了,不仅是因为国中不同校的关系,更因为秋时悦和秋时风父亲的事业拓展至北部地区,为顾及工作方便,决定举家搬迁到北部,离开南部。
「你们都要去北部了,就算可以许愿,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兑现。」骆如菲闷声,眼中充满与他们离别的不舍与惆怅。
秋时风扬笑,「你可以许简单一点的愿望啊,像是现在、马上、一次性就能兑现的事情,如果你赢了的话。」
「我才不要那麽轻易就用掉我的愿望呢!」
秋时悦讪笑,吐槽:「你又还没赢。」
骆如菲撇唇瞪了他一眼,「我们快点开始吧!」心想等等赢了,就可以堵住某人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