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妳年年有今朝 — Chapter 08

「可是你放得下吗?」

男人的嗓音在两人背後响起。

闻言,何年年浑身一抖,缓缓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高不算太高、长相不算出奇、皮肤却白白净净,看上去挺斯文的男人手插口袋笑得十分不羁,「何年年,玩够了吗?」他一偏头,露出了少女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就在那一刻,何年年忽然感觉自己这将近十年的心意全都付诸东流了,凭什麽她为了放下这段不明所以的感情大老远地逃来芬兰,对方却可以若无其事地突然出现,还一副都怪她太任性的样子?

凭什麽直到最後一刻,她小心呵护的感情还要被对方用玩笑糟蹋?

左胸口那股不知名的胀痛让何年年瞬间喘不过气,原本有多盼望,如今就有多心灰意冷,心里的委屈、心酸、痛苦和怨怼,一时之间让她无言以对,只是死死地瞪着对方,视线却蓦地模糊。

林扬自始至终都在一旁观察,见何年年的眼眶逐渐泛起泪光,脚下一踏,便挡在了少女面前,「她还没玩够呢怎麽了?」

男人见状,歪了歪头,随即认出林扬:「你是当年的......?」

「是,也是现在的。」林扬截断男人的话,淡淡一笑说:「想必你就是年年的愿望了吧?」

「林扬。」这时何年年出声,当林扬回头时,已看不见她脸上的悲伤,听她喊着自己的名字,还以为她要怪罪他鸡婆,却不想何年年只是平静地接口:「我想回去了。」

真是求之不得。

林扬还怕何年年想不开呢,立刻抓住她的手说:「好,我们回去。」

男人的视线落在两人手上,眉头微微一皱,却不动作,只微笑说:「何年年,我有话跟你说。」

已经踏出几步的少女脚下只是微微一顿,随後继续向前,丝毫不搭理男人,林扬却感觉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甚至在男人喊她时很用力地握了握。

他轻晃何年年的手,朝她微微一笑并点了点头,坚定的眼神彷佛在说:「没事的,我在。」

那一刻,何年年几乎要绷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而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扯住了。

「你等一下,何年年。」

「许有朝!」少女蓦地甩开男人,回过身吼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兴许是第一次见到一向平静的何年年突然大吼,不只林扬一愣,许有朝也顿了许久,随後见他低下头,脸上终於露出一丝惶恐,甚至是哀求:「对不起。」他说:「我真的有话跟你说⋯⋯好吗?」

何年年瞪着泛红的双眼,硬是不让打转的泪水滚落,僵持许久,还是林扬先开口:「走吧。」说着便要走。

「我要许愿。」许有朝急了,从口袋掏出一枚手作硬币,何年年立刻认出来,那是好多好多年前,她送给男孩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当时她还没喜欢上他,或者说她还没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他。

年少时总有太多懵懂的过错,这枚硬币就是其中之一。

『无限心愿硬币说明书:品名-无限心愿硬币/材料-何年年天使之心的祝福/用途-兑换许有朝的心愿(看何年年的心情决定是否实现)』

这是当时何年年附在硬币下的小卡片内容。

而此刻何年年低头凝视着硬币,忽而想起了十六岁的夏天,她为男孩熬夜做的礼物,後来对方都没怎麽用过,是太廉价了吗?还是当时的另一份礼物,让她的硬币失去了使用的价值?

何年年曾一度为此难过,但质问什麽的,她终究没脸皮做到,便一直认为许有朝早就弄丢了,却不想他一直留着,还随身携带。

只是现在拿出来,好像都没意义了。

安静片刻,何年年淡淡地说:「但你好像忘了,当时的卡片上说要看我的心情决定是否实现。」

她抬起头时,表情只剩摸不透情绪的笑。

闻言,许有朝想了下,缓缓地说:「即使我的愿望是,希望未来的日子里还能帮何年年完成心愿,你也不愿意帮我实现了吗?」

这一次何年年沉默了很久,久到在场的两位男性都体会了一回什麽叫度秒如年,终於,在林扬又要拉着她离开时,她淡淡地开口了:「未来的何年年想告诉你,就在刚才,她已经放下了她的心愿。」

然後她微微一笑说:「许有朝,我们好像总是在对方的时间里迟了那麽一点点。」想了想,补了句:「不对,应该说总是你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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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说你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啊?」江采瀞听完何年年娓娓道来,做出了总结,「你真傻啊,年年。」

「谢谢夸奖喔。」女孩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所以你也喜欢他。」接着,江采瀞又做出了另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而何年年沉默了下,微笑说:「不对,所以结论是,我刚才只是在帮巧倪。」

「但你也喜欢他。」

江采瀞特别孜孜不倦地执着这一点,让何年年有些招架不住,语气稍嫌窘迫,「那又怎样?我又没让他也喜欢我。」

听见她承认,江采瀞沉默了片刻,有些心疼,揽住何年年的肩膀微笑说:「你知道的,我站在你这边。」

她对袁巧倪说不上多喜欢,就只是同侪关系,精明如她,看得出何年年的心思,当然也看得出袁巧倪的,包括她暗藏的心机,对此,江采瀞从来不打算戳破,只是她没料到袁巧倪会这麽快下手为强。

难道江女侠真的该重出江湖了吗?

何年年朝她笑了笑说:「我也站在你这边。」

晚上何年年回家,客厅还是暗的,她将灯全都打开,倒进沙发里发呆。

脑中还在盘旋江采瀞的那句「你也喜欢他」,何年年不禁开始沉思,这个现象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回想刚开学那时候,她甚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个不易动情的女孩,甚至也不是容易让人动情的女孩,所以回到目前的问题本身,这着实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手机铃声刺破了宁静,何年年慢半拍才接起:「干嘛?」

「喂,上游戏,我们来打一局。」是许有朝。

「嗯......」何年年实在没心情,甚至觉得烦躁,却又觉得不该随便对许有朝发火,毕竟这整件事情中,归根结柢他是毫不知情的,如果突然发火了,他也挺无辜,便婉言拒绝,「我今天有点累,不玩了。」

「你昨天也不玩,怎麽啦?为什麽累?」

何年年其实很想告诉对方,她的累不是真的累,而是一种别具深意的拒绝,却不知为何,面对许有朝时她总有些话说不出口。

「反正我今天非得玩一局就是了,对吧?」深思熟虑後,何年年说。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低笑,震动着她的胸口,最近这种感觉真的越来越明显,所有情绪都被牵制,何年年心想,如果这种委屈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她宁可放弃。

「五分钟後开打。」电话的尾声,许有朝这麽说。

在结束通话後,何年年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次许有朝果真带着袁巧倪上游戏,从何年年手机传出来的声音不只手游的音效,还有另一边两个人的对话。

「不对,巧倪你错位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你跟在我後面,我掩护你。」

「好......对不起啊许有朝。」

「没事啦!」

何年年的手速慢了下来,最後扔掉手机,这时许有朝的声音传来:「喂,何年年你去哪了?干嘛站着不动?喂!你......」

叫嚷了半天,接着传来游戏结束的音效,他们这一队输了。

何年年缓缓地说:「抱歉,我妈刚才叫我。」

但是抬头一看,家里根本没人。

她父母都是旅行社的导游,在何年年还小时就鲜少在家,她早就习惯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视,说到底是孤单的,只是一个人惯了,也就不当这孤单是一回事了。

自嘲地笑了笑,何年年说:「我先下了,我妈喊我呢。」

说着便要登出游戏,立刻被许有朝叫住,「你怎麽啦?心情不好吗?」

这时的对话还是公开的,所以袁巧倪那边应该也听见了,何年年便没有多说,只回了一句「我真的有急事」便潦草退场。

当四周又回到一片宁静,何年年忽然觉得这气氛很适合流泪,她一向是乐观的孩子,但偶尔夜深人静时,也抵不过寂寞的侵袭。

最後还是忍住了不哭,但是心情极糟糕的何年年在洗完澡後便上床睡觉了,只是包括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在这长夜漫漫中,她的眼泪曾沾湿了枕头。

翌日何年年进到教室,在抽屉发现一包零食,上面黏着一张纸条,依照歪斜的字迹来看,是许有朝的。

「不知道你为什麽心情不好,但是吃点东西肯定就好了对吧?」最後还附上一张笑脸。

何年年有些哭笑不得,突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生气了,收好纸条,她拆开其中一包饼乾吃起来。

这时送礼人刚从厕所回来,一进教室就看见前座的女孩正在吃自己送的饼乾,估摸着她应该心情好多了,便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怎麽样?要不要说说你怎麽了?」

何年年回头,只是笑着耸耸肩回应:「哪有怎麽了?」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毕竟让她不高兴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关心她,这得多尴尬啊?

许有朝闻言,狐疑地说:「是吗?昨天听你的语气不太好啊。」

何年年摆摆手说:「真的没事。」顿了顿,问道:「所以昨天我下线之後你们还继续玩吗?」

「嘿,说到这个,你下了之後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其他夥伴又没时间上游戏,就跟巧倪散了。」

「是哦。」何年年点点头。

沉默一阵,江采瀞也来了,见何年年看上去心情不错,放下书包时便问道:「怎麽啦?跟昨天比起来精神多了。」

何年年疑惑地看她,「我昨天真的不在状态啊?」

「如果是跟平常的何年年比的话,那完全是行屍走肉的程度啊。」

「哪有这麽夸张。」

「那是你不知道开启逗比模式的何年年多有魅力。」

这时许有朝的声音传过来,「魅力倒是说不上,但确实挺有趣的。」

何年年回头瞪了对方一眼,冷静地回:「那你是连有趣都说不上呢,怎麽还有脸皮指点我?」

「哦?」许有朝鲜少面对如此具有战斗力的何年年,颇觉得新奇,便兴致勃勃地回嘴:「但是我坑啊,坑你一把也够爽了,毕竟游戏上魅力和有趣一点毛用都没有。」

何年年:「......」

江采瀞默默在一旁观察两人的互动,更加肯定何年年除了自己,只有在跟许有朝斗嘴时才特别有活力,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了,究竟是该支持呢?还是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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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初提问:

那麽各位亲爱的读者,你们觉得是该支持年年呢?还是不该支持?

(也许会成为故事接下来的剧情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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