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这不是有吗。
我试着使了点力气在身上唯一的小范围利器上——也就是嘴巴里的牙齿。
首先,慢慢把已经有些乾裂的嘴唇给分离开,虽然这是平常大概花不到一秒就能做到的事,但是现在,明明长在脸上的嘴唇,却像是机械一般的僵硬,几乎用上几倍的咬合力才勉强张开了一点小缝。
再来就是把上排牙齿放在下唇瓣上,我稍微往内缩了点下颚的位置,让牙齿能正好对上软嫩又鲜红的唇瓣。
好…!接着就用力的咬下去!
反正没有痛觉还怕什麽呢。
…
……。
…这样是咬下去了吗…?
正因为没有痛觉,所以我不太确定究竟有没有咬出伤口来。
碰是碰上了,使也使上力了,可是我感受到的终归只有皮肤表层相互触碰到的温度。
「碰—」看来时间不太够了。
这次树木被连根拔起的声音在距离我大概五公尺的地方,我可以从那响彻如雷的崩毁声判断出来。说不定就正在我背後也有可能。
而随着他们口中的「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迫近(至少我认为那破坏力绝对不是普通的大熊可以造成的),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和刀剑男士们完全相反的邪恶灵气。
「滴…」据说在人类的五感之中,失去了其中一感的话,其他感官会比平常变得敏锐许多。
像是若失去了视觉,则嗅觉和听觉等会如同动物一般的敏锐。
虽然我现在并没有失去任何五感,只是失去了不包含其中的痛觉而已,但身处战场上的紧张和肾上腺素刺激,让我听见了平常并不会入耳的声音。
那是我的血液。
虽然缓慢、但确实正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底下稀松的土壤上。
我没有看见,但好像在周遭的一片混乱之中,听见了液体被土地轻巧、灵犀破坏的细碎声。
血是成功落下来了。
但我看是来不及了。
如果说刀剑男士们是笔直无悔地挥舞锐利的刀锋,那麽历史修正主义者则是连身躯都混浊、不太能看清的污物在黑暗中奋力地扭动,像是被缚住的怨灵一样,笨拙地、可爱地只会向前冲撞着那些他们认为应该被破坏掉的美好事物。
不、我还并没有看见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样子,毕竟我现在是这样背对着危机的。正确来说,是像刚才让我动弹不得的感受一般,和我感受的到刀剑男士们血液里的炽热一样,历史修正主义者灵魂里的污浊,我也能感觉到。
与其说这两者毫不相干,不如说这两个先後让我感知到的压力感,就像是相反的一样。
「找…到了——」并不像是人声的低吼从我身後传来。
说是不像人声,因为这更像是嘶哑着喉咙,才努力拼凑成的字语。
虽然现在的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身体好像渐渐变得能动了。
但就如同上面所说,已经来不及了。
是阿,被找到了呢。
可恶阿。在这里死掉的话,原来世界的我也会死掉吗?
还是说,我仍然会完好无事、但失去这里的所有,像是平凡人一样的活着吗?
…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呢。
身而为人、身在那样的家庭,我就注定不会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至少「幸福」、「平凡」是我就算死去也不会理解的。
…不如说,其实现在的我并不怎麽害怕死掉这回事,因为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经判断出了这高达八成肯定会出大事的状况了呢。
再加上,死亡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没有体会过、就不会知道的事情。
反而,现在心里更多的情绪是,对於审神者的愧疚。
抱歉啦,明明大费周章让我穿越过来,却傻傻的在头几天就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死去。
要是先让我知道穿越的时间这麽短暂,我就先好好享受充满帅哥和美男的大小姐生活了。
「目…目标—确认、执行……捕获——」和刚才同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为什麽这样说呢,因为我感觉到他手上的超大刀已经高举过头、就等着挥下来了。
…呃
他刚才说了什麽?目标确认、执行捕获?
如果依靠着现在的耳朵,听起来确实是这样没错。
没有要杀我…?
不过、等、等等阿,如果没有要杀我,那现在我听见的因为刀剑挥舞而造成的风压是怎麽回事!能别这样给了希望、又收回去的吗!
刀子要、挥下来了—
「呦—大将—!」
和刀锋刺入柔软皮肉中的溅血声不一样,反而听见了稚嫩的男孩好像在喊着什麽的声音。
这是什麽效果音吗?或许在这个世界被砍到都会有这样的效果音出现吗?
我心里虽然紧张的狠(还有点好奇)、但身体却不如心想,正在缓慢的活络中。
还好至刚才发现身体能动之後、到现在已经能良好的控制身体,我一下就急着把身体转过来,至少先面对战场总是好的。
然而,因为各处的肌肉组织还缓不过来,所以马上就失控的失去身体平衡、一屁股的往後倒在了刚才我面向的草丛里。也终於看见了那个直到刚才都只听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历史修正主义者。
咦、但是、还多了一个身驱、挡在了我面前—
「…接下来、大将您就抬头挺胸—好好看着我吧!—」眼前遮挡住我大半视线的小身躯,正举着刀、站好了架式,准备迎接的人的下个攻击。
厚藤四郎。
阿、这熟悉的感觉。肯定这位黑发平头、身穿短刀们统一军装制服的小正太也是刀剑男士。只是,他的军装外面、还披上了很多铠甲作为保护。
而刚才的那下攻击应该也是他帮我挡下来的。
这真是、好险阿,要是再晚个一秒让血滴下来、再晚个一秒让刀剑男士察觉到,我真的就要无聊的死去了。
「啊啊—都离的这麽近了啊—厚、不是让你再跑快一点吗—」在厚藤四郎的身边,又来了一位也像是刀剑男士的人,他从一边的树上轻巧灵活的跳下来,落地之後也把刀举在了胸前。
乱藤四郎。
果不其然,因为是刀剑男士,所以名字也自然在脑子里浮现出来了。
不过、
刀剑、男士…?
虽说是男士,但其实也有女生的吗!?
虽然也身穿着和其他短刀类似的系列军装,但这很明显是裙子、而且是迷你裙的级别,整体设计上也有出现蝴蝶结和荷叶边,甚至大胆的粉红色也出现在应该严谨的军装上。
阿、之前好像也见过乱酱的…在短刀们一起进来房间的时候。记得那时的日常服装并没有这麽过火阿。
「我这可是已经全力以赴的冲过来了阿—」厚藤四郎往旁边瞟了一眼乱藤四郎,随後握紧了刀柄,随时准备迎击。
我这才发现,他的额头和脖颈已经冒着细汗,还有胸前急促的起伏以及有些絮乱的呼吸。
记得血滴落到现在才过了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这可是让刀剑男士全力从本丸赶来也有些勉强的程度。
而先来的都是短刀这个情况,应该是因为短刀的侦查和机动都比较高的缘故。
我重新看向前方帮我阻挡住敌人的两位短刀,向他们投射了满满感谢的眼神。
「真是的阿—…主人—这里就请放心的交、给、我、吧!」乱藤四郎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我。
他偏了偏头向我扬起微笑,一边又向我调皮地眨了眼睛。
随後,两人向是说好了一样,默契绝佳的一齐冲向了身型庞大的历史修正主义者。
不过…我这是被可爱的小正太抛了媚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