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欽此一生 — Chapter 1-9 『夫人好氣度。』

袁绍钦。

喝酒不会醉。

被一个疯女人扒着不放。

藐视万物,不爱理人。

是乐乐对今夜莫名劫走她的男人,目前为止的了解。

喔对,还有欠教育。

真是尼美教育到一个极致欸!

「喝酒不能开车。」

少女双手环胸,皱眉看向那个正要打开驾驶座车门的男人。

两个小时的酒会结束,少女明白一件事。

身边人群熙来攘往,少女的举动还有音量引得许多人频频侧目。

男人拉开车门,动作定格。

相隔一台车,无声朝少女望去,表情因为背光融在黑暗里,读不出情绪。

「行啊你!」後头走来饮酒过量的亮晶晶少年脚步踉跄,差点就从君临的长阶上摔下,好在让少女给稳稳接住。他醉眼蒙胧向着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然後用满口酒气的模糊口吻,说:「你还是前所未见的第一个!」

语气莫名激昂。

少女眯眼。

神经病。

毫不留情就将手中掺住的醉鬼往旁一扔。

那一身酒气薰得她难受。

碰──

於是少年还是「扑街」了。

睨了眼倒地却还笑得乐不可支的少年,男人冷俊的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温度的目光最後停驻在仍坚持「喝酒不能开车」的少女身上。

他们隔空,无声对峙。

「行。」好一会,才听见那道太过清冷的嗓音这样如是道来。

「你来开。」男人说。

於是,袁绍钦、花乐乐、还有已然醉死的亮晶晶少年,一同搭上了由「已经灌了不知道几十瓶高浓度酒精饮品」的袁绍钦,所驾驶的车。

少女咬牙,发下宏愿──下个人生目标就是拿到驾照!

这一夜,少女的性命、清白、以及尊严,全都在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手中,付之一炬──

深夜一点,荒郊野外一栋破旧的五层公寓。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晚,只余一盏老旧路灯的微弱光芒,四周狠安静,唯一还亮着灯的是有租赁於人的五楼,那便是乐乐、易轩学长、还有孟涵学妹的合租住所,喔对,还有「喵喵」──孟涵学妹的猫,牠跟牠的主人一样聪明伶俐。

也一样北烂。

乐乐在副驾驶座上睡眼惺忪地醒来,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抓随身携带的包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披着的,对她来说特大版的黑色风衣。

而且还是抢来的。

幽微中,她迷迷糊糊朝身旁望去,正好迎上另一道太过清寂的目光也这样朝她睐来。

於是,也许是长夜太黑、距离太近,又或许是这样的夜晚太过安静,安静到足以让一个人的清澈双眸陷入另一个人幽深黑潭底的凛冽,就连前一刻还开着暖气的温暖空间也被染上几分凉意。

毛骨悚然。

只是除此之外,她似乎还在那透骨的严寒中,遇见了什麽,除了冰冷以外的温度。

乐乐没有收回眼,像迷失,也像试图寻找着什麽。

好像有什麽东西,藏在他眼眸深处,似曾相识──

「少帮主夫人万岁!」

後座躺倒的亮晶晶少年忽然起身,然後又躺倒。

他还在醉。

乐乐「嘶」地一声,算是彻底回神。

尼美!神经病!

今夜的不夜城可谓大快人心,尤其,对亮晶晶少年来说,更是乐不可言。

慕雁柔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年纪轻轻,得罪的人却不在少数。慕家的毒品背景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将财富架筑在一个又一个破碎的家庭之上,作风残酷且无情。只无奈,所有人即使看不惯,却又碍於慕家权势,只得隐忍。

因此,这一夜,当众人看着横行霸道的慕雁柔吃鳖模样时,无不痛快。

「痛快!」後座的亮晶晶少年又喊了一声。

……白痴。

乐乐扶额,其实更白痴的是她自己──

『皇龙帮少帮主夫人的这个位置,若不是由我来坐,那麽无论是谁,我就扯谁下来。』

『你可以试试。』

慕雁柔向来脾气不好,尤其面对的人是袁绍钦,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无论是谁,都更让人容易上火。两句针锋相对後,慕雁柔果真被惹火。

没有乐乐原先预想的刀或枪,只有她往前一步,以冷笑回敬那双目中无人的双眼。

『试就试。』

慕雁柔说,并素手绕过袁绍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过乐乐,狠狠,就是一个巴掌落下。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人来得及反应,包括乐乐。她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目光始终专注在另一双冰冷眸底。

那是慕雁柔。

总是气势凌人。

全世界,也就袁绍钦敢对她明目张胆地态度恶劣,也许正因如此,她才会这样对他着迷。

所以,全世界,她也只能接受一个人对他这般模样。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无惧於她。

所以,当乐乐开口的这一瞬间,她才会这样哑口无言──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震惊、困惑、委屈,情绪数变,至最後是尊严被踩在脚底下的愤怒,『宝贝老公就别计较了。』她莞尔,优雅甩开慕雁柔,然後故作亲昵,攀上袁绍钦的臂弯。

全场肃穆。

这一声「宝贝老公」几乎让慕雁柔气结。待到她发觉自己颜面尽失,却又张口无言,愤而退离酒会时,这才终於满堂喝采。

眼前少女竟有几个瞬间,与素来不可一世的袁家二公子几分相似。

花乐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今天慕雁柔拿的是刀或枪,她说不准还能敬佩她三分,可如今却是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踏,若不回敬个十分,那她花乐乐就跟她姓!

只是没想到,回响居然会这样热烈,搞得她都有点手足无措。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挽住的手臂,低头顺了顺散落的长发,她小心翼翼退离了袁绍钦一步。

距离太近,好像有点热。

然後,迎面而来的是,亮晶晶少年的一句:『少帮主夫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於是,一呼百诺,满室欢呼随之排山倒海而来。

最後一句入耳的,便是那道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嗓音,略带几分魅惑人心的温度,轻靠她耳畔,如兰而至──

『夫人好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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