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夏之心 — 2-1 學長

2-1

曾经有一部电影的主题是关於名字,男女主角不断忘记对方,度过了许多难关後最终相遇相守,有一幕令我印象很深刻,男女主角站在一座山顶,他们看不见对方,而能看得见那一刻的夕阳落下,当时里面提到「黄昏之时」,这是一个当日夜交界时,世界会是最模糊危险的时候的概念;为什麽呢?因为黄昏难以定义是晚上还是白天,用浅显而有瑕疵的比喻而言可以说是两国界之连接处,或许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今天你站赤道那条线上一脚跨一边,那你是在北半球还是南半球呢?

我认为,不只是钟表上的刻度,四季递嬗的须臾也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样子,如果用心感受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仔细想想,会发现很多事都是如此。

在总是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那一年,一样是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以国文科计算来说,已是春末夏初之恍惚时分,甚是平淡无奇,於我而言不过是相同的岁月,天气稍微没那麽冷,却还是带了点阴凉,交替之际是最宜人的温度,我很喜欢;而那一天、就在那一年里面。

相遇,并没有多麽刻骨铭心、偶像剧般出人意表之处,在墨绿色的黑板右侧上只不过是一个简单不过的数字,我想或许这就是现实。

「上课了!大家快点坐好,老师这边有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宣布,关乎到你们可不可以拿到生涯探索这门课的学分。」窗外雨势猛烈喷进阳台,隔着窗户依旧听得见雨声淅哩哗啦,而老师在台上扯开嗓门呐喊,想要努力压制教室里同学们兴奋讨论着连假去了哪里的声音以及、雨声:「这学期我没有要求什麽,我知道你们都忙,所以只有这一个作业,要是没在时间内上传就当掉。」

『当掉』这两个字一出,顿时安静得连时针前行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学期还有一门科技课也是如此,顿时台下哀鸿遍野一片,我坐在其中不发一语也面无表情,放任抱怨声混进窗外雨的节奏一起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的高中生活会因为这件事而大有不同。

「那我跟你和王靖宇一组好了。」当宣布完生涯课程的报告内容,了解可以藉由分组分工的方式交作业时,雨欣便跑来跟我说,我欣然同意,应该说、我也找不到什麽理由反对。

其实我很想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真的很不想让别人对我失望,对自己有着期待,希望可以好好地做到我对自己的期望,在高中努力以、好好的考一所好大学,尽我所能地把所有事情做到最好,即使是主要学科以外的,我都想做到好,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一个小细节。

我常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於要求完美的个性,才会那样。

作业宣布完的那堂下课时间,王靖宇来找我去图书馆,他说想试试看新的触控电脑。

看着砖红色的体育馆,我不禁想着:我们学校到底哪栋建筑不是砖红色呢?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我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搬着一张蓝白色摺叠椅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球桌旁,对方皮肤白皙,和在图书馆初见他时的穿着一辙,不同的是他正低着头滑手机,我想也不想直接走过去问好。

「学妹?你来啦。」他将一旁的书包拿起「坐这吧!」

我这才意识到他身旁还有一张椅子,简单答谢後,我坐下在书包拿出纸笔放在球桌上。

「靖宇没跟你一起来啊?」他突然冒出这句话,眼神看起来若有所思。

「他去打球了。」我指了指某处的球桌「他可能不太适合采访交流这种比较文艺的东西…呃、也不是…就比较静态的事跟他看起来不太搭。」

「原来啊…」他像是明白了什麽很深奥的问题般点头如捣蒜「我也觉得你比他适合。」

「那、学长,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以甯、三班的,然後首先很谢谢学长愿意帮我们的忙,如果没有什麽问题的话,我就开始访问罗?」一口气说完,其实心里有点紧张。

「好。」他嘴角勾起了笑容。

「这个报告内容简单来说是访问学长这三年的高中生活以及读书心得,那学长应该是已经录取了某间学校…呃…我大概会从这方面下去了解……」

啊!我在心里惊叫,突然想到我竟然不知道他读哪间学校…忘了问王靖宇,而王靖宇也没有说…这麽一想使我有些尴尬起来,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他缓缓开口。

「学妹你好,我叫唯子言,生物组,我最喜欢的运动是打桌球,录取的学校是T大物理系。」

「啊…抱歉,谢谢学长。」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甯』好特别喔,一开始我以为是息事宁人的『宁』。」他像是发现了很新奇的事物,声音里充满着雀跃。

「学长姓『唯』也很特别呢」看着他像小孩般的表情,我似乎不那麽紧张、气氛也不像早些那样尴尬。

「听说学长是桌球社的?」我扫了一眼四周运动着的学生。

「对呀,我曾经是社长,但我认为学校社团活动方面不是很理想、有点少,所以在我任职社长时也办了很多活动,有和各校交流、创立脸书的各校交流平台,常会一起办比赛等,算是拓展了桌球社的发展吧。」

「哇好厉害哦…我可以用笔记下来吗?」对於运动细胞好的人,我是十足时的崇拜。

「哈哈哈,当然可以呀,运动对生活品质有很大的帮助,我读不下书的时候也常去操场跑步。」

「对耶,我从刚刚就想问,为什麽读三类为选择物理系啊?听起来那比较像二类。」

「因为我是理组转三类,我觉得理组读书环境真的不怎麽好,三类的话生物会比较麻烦一点;但这样转组很不容易,毕竟三类还是比理组难,没有趣文组是因为我英文真的不行;另外……」

经过了半个小时多的对谈,我发现他是个很细心的人,当我不知所措时,他能够化解尴尬、明白我的立场,有着些许光环却又毫无距离感,听着他陈述竟有像是参与过他一切生命之感,他的语气言词是那麽有感染力。

直到王靖宇浑身是汗提着书包走过来,看见他右手拿着喝完的水瓶,我拿出自己尚未喝过的水,直接倒入他空空如也的瓶子。

「谢啦,我差不多要走了。」王靖宇依旧展现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颜「学长掰啦!」

「掰喔!」子言淡定的回答他,我瞥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竟已六点。

「学长,今天聊得差不多了,回去後我会好好努力的,谢谢你。」我对子言说「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事啦,那东西收一收我们一起出去吧!」子言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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