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绍臣离开了这里。
我遥望着天际,天际上的夜色和以前没什麽两样,只是在与邱绍臣谈话後,我总觉得那些闪亮的星宿竟开口说起话来!老实说我不爱夜晚,夜晚总是寂寞地像是要把我给吞噬了一般,令我充满着畏惧。
走在田间阡陌的路途,从前沉重的脚步此时却随着心情意兴阑珊的轻快了起来,再度望着明亮的月光,吵杂的星辰早已闭上了嘴,又霎时变回乏味的景象,只是......如此寂寥的夜,却让我怀念了起来。
我的父母亲,我这一辈子的挚爱,他们带给我许多温暖,虽然爱早已不复存在。
今天的景色有着想念的味道,即使明白那只是樱花的气息,还是会不禁惆怅。他们在我年幼时遭逢一场意外,使原本和乐的家庭留下了我一人,独自於这片寂寞的田野中成长,我还记得......丧礼上哭得不成人形的自己,现在想起来仍是有点羞愧。
然後......
我很过分的许了一个心愿。
我很贪心的希望有人能永远不离开我。
这世界是如何的不公平呢?带走了双亲,又留下了我一人。
觉得孤单的一个人,便开始寻找替代,一开始是飞翔的鸟儿、再来是受伤的猫......无论是什麽,最後——还是留下了我自己。
自小就被告知了「人生多别离」的道理,那我又是为什麽必须存在於世界呢?双亲过世後,我已经很久没有注视过天空了。
原来,天色是如此的美丽吗?
我又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明天,他真的会来见我吗?」心理的不安感霎时乍现,紧张地张望起附近的羊肠小径,毫无人烟的道路只剩下宁静在走动,它与我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即便继续思考,脑海中仍然没有一丝头绪,我只好摇摇头,然後尾随着寂静走向归途。
总算回到家中後,我用生锈的钥匙开了门,某种温煦的氛围萦绕着自己,我知道那不是一种归属感,而是为了隐藏悲伤而创出的温暖,把手伸入衣物的口袋中,我摸着了邱绍臣给我的纸条,上面有着他家的地址,其实他在那张纸上偷写给我一行电话号码,只不过被擦拭得很淡。
突然,有点想念他。
每当我陷入这种情绪时,我总会第一个想到他。虽然不该帮情绪命名,但我仍然知道,他在我心底肯定占着一小部分,这是我第一次对初见的人如此心仪,然而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应该要坦率地对他微笑?还是,逃避他给予的温暖呢?我不知道。所以让我特别的困扰。
「他的电话啊......」我凝视着那张纸条,虽然号码并不清晰,但仔细查看能获得一些端倪,把钥匙随意往柜子上丢弃後,我迈向了房间,打开房门的刹那,又有一些清冷的风儿佛过身畔,房里的窗因为我的关系而迟迟没有关上。
我把纸条放在书桌上,房间的灯光较外头玄关的台灯明亮许多,也让上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我的电话是......」我不太懂为什麽他要特意把手机号码擦掉,但我还是不顾对方想法的将邱绍臣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并且顺带拨了电话给他。
我好希望他可以接电话。
虽然自己觉得这种想法特别的愚笨,但是我还是想听见他的声音。
随着电话拨出去後,我的心底莫名的忐忑了起来,正当我想打消打电话的念头时,话筒中传来熟稔的声响,邱绍臣开口说道:
「喂?」邱绍臣带有安心的声音,确实传入了心底。
「那个......」他就这麽毅然决然地接起了电话,害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支支吾吾了许久,我总算把话给说了出来。
「嗯?」他迟疑了一会,语调听来像正要猜测来电的人一般。
「不好意思,那麽晚打扰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靠在窗旁,将手机小心翼翼地倚靠在耳畔,我徐徐的开口,不急不缓,外头的风景非常的清新,彷佛快让我忘记了房内沉重的氛围,在对方还尚未开口前,我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麽很想见你,所以我打了这通电话。」
「欢迎你打电话来,我认为这没什麽不好喔?」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我的疑虑,我尝试着想像现在邱绍臣的状态,也许他正带着浅笑也说不定?
「不如说,谢谢你打电话给我。」邱绍臣果真笑了起来,听着他的笑声,也让我的心愈趋平静了起来。
「谢谢?为什麽你要这麽说?」听闻他的声响後,却让我不禁质疑起方才他的回应,但邱绍臣和以往一样,保持着一股神秘的感觉。虽然感到很好奇,但我不想过问。
「因为被擦掉的字是很难看见的呢。」他再度轻声笑道,这让我的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就像对方的快乐透过声音传达到我这里一般。过了片刻,彼此并没有继续闲聊,但邱绍臣却一直唤我的名子,我并不懂这有什麽意涵,但是每当他这麽做的时候,我的心中总会觉得很舒适。
「别一直『纪海渊』的喊我!」我笑着说道,邱绍臣也笑着。
「哈啊......这样可好?纪海渊你这小淘气让我笑到想睡了。」邱绍臣打了一个哈欠,之後就变得懒洋洋一般,我只是勾起脸庞上的笑容,请对方赶紧就寝了。
「那明天见,晚安。」我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