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早晨,蓝冷色的光线幽幽的照进了房内,给予空间最低能见度,房内的所有物品,都染上了一层蓝白。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刺耳且规律的闹钟声,敲碎了宁静的早晨。
「唔……」
床上鼓起的棉被山里传出几声呻吟,然後那棉被伸出一只手,按停了那刺耳又恼人的闹钟声。
……
「振り切ったメータープログラミング(挣脱了metaprogramming)」
「好きなんてねお决まりの文句(喜欢之类的是惯例的语句)」
「ボルト?ナット?そんなんじゃBad(螺丝钉?螺帽?那麽就是Bad)」
「君に视线戦况は危険(视线对上你战况危险)」
轻快的歌曲声来自闹钟旁的手机,再次粉碎了安静不到三十秒的空气。
当然也粉碎了棉被山继续沉睡的美梦。
「呃啊啊啊——我真是自找罪受啊!」
棉被山终於探出头,是一名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她才刚尖叫着脱离被窝,就马上因为早晨的寒冷缩回棉被里。
「GiveMeVeryVery」
「息吐く间もないほどにどうぞやっちゃって(对那彷似无法呼吸的人给予冲击吧)」
歌曲断在奇怪的地方,因为手机的闹钟设定是两分钟之後就会停下,然後五分钟之後再响起。
「婕歆,起床了!别再睡了!」
一道有些苍老却不失元气的女声隔着门板闷闷的传来。
「我还要再睡……」
少女有些慵懒亦可说是呻吟的说着,并且边说边缩回被窝里。
「夏婕歆,给、我、起、床。」
「吓啊!」
一道平板却带着狠毒的少年嗓音响起,吓得黑发少女忙不迭的爬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盥洗,然後抓起学校制服,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房间,途中还不忘大声抱怨:「奶奶!你怎麽没叫我起床啊!」
听言,正在厨房洗碗的老妇人皱起眉,轻斥道:「我叫过你,是你没起床的。」
「那奶奶你应该多叫几次啊!」黑发少女说道:「奶奶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那种需要人家叫的人啊!」
说话的同时,黑发少女已经穿好了袜子,背起书包,然後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冲到梳妆台前。
刚刚那少年的嗓音,其实是黑发少女的最後一个闹钟、保证能够让她惊醒的声音,也是她迟到的证明。
她几乎每天都是听到少年的「最後通牒」才急急忙忙的起床准备。
至於她为什麽不把少年的声音当成第一个闹钟,是因为她不想每天都在惊吓中醒来,那对心脏不好,而且说不定有天,她可以在第一个闹钟响起时就起床也说不定呢!
可惜,那个「有天」,现在一直都还没来过。
「婕歆,都什麽时候了,还绑头发?」老妇人皱眉从厨房走出来,对着梳妆台前正在抓头发的黑发少女说道。
「就……」黑发少女词穷了下,但随即开口说道:「反正都迟到了,多迟到一下也没关系吧?」
她口中的迟到,并非学校所规定的迟到,而是与人相约的迟到。
听言,老妇人微怒,她孙女到底什麽时候才要改掉每天赖床的坏习惯?
「快出门,别让他再等下去了。」
没有严厉的斥责,没有老人的碎碎念,却让黑发少女乖乖的听话,放下头发、拿着发圈,离开温暖的家。
关上门後,她对着紧闭的家门做了个鬼脸,用力按下电梯钮,一脸不爽的看着电梯缓慢的爬上来六楼。
想着那个害她被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就会想到许多酸人用的话。
而且,里头一个脏字都没有。
想着要怎麽酸那个在楼下等她的人,原本不爽的心情便好转些。
她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推开楼下大门,他果然早就坐在小公园的板凳上,看着书、等着她。
只见褐发少年双腿交叠,黑色的眼眸盯着手中的书,细长的手指不时翻动纸张,甚是认真。
一幅相当养眼的画面。
可,起床气很重的黑发少女夏婕歆才没兴致欣赏——应该说,她从来没有想过「欣赏」这种事。
「你这麽早来是想抓鬼吗?」她双手抱胸,把早上的不满全部搬出来。
不愧是跟她相处许久的他,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收起书,缓缓站起。
「嗯,现在抓到了一只。」那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死板的眼神、神情相当不屑,与刚刚那个在看书的清秀少年判若两人。
听言,她有些好笑的指着自己,「你现在说我是鬼吗?」
他耸肩,一脸无辜:「我可没说『我抓到一只鬼叫夏婕歆』啊?」
「你……」
你字都还没说完,他便看着手表说道:「快迟到了,走吧。」语毕,转身离开。
她气得跺脚,咬牙切齿的喊出褐发少年的名字,「刘、寰、鵀!」
可惜刘寰鵀像是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的、自顾自的往前走,丝毫不把夏婕歆放在眼里。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刘寰鵀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自己一个也吵不起来——她可没有唱独角戏这种可悲的兴趣。
於是她抹了把脸,认命的跟上去。
#
不过五分钟,便到了平时那家早餐店。
「婕歆、寰鵀,早啊!」年约四十出头的女子向他们打招呼。
「老板娘早!我要吃鲔鱼蛋饼跟小温奶。」夏婕歆相当有活力的打招呼。
刘寰鵀则是淡定的点个头,并拿了一个三明治:「中冰红。」
「鲔鱼蛋饼小温奶中冰红,马上来。」语毕,女子开始一连串快速流畅的动作。
没想到,早餐店人来人往,女子却能记住这两名普通国中生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他们来的时间人不多、又是多年来的老主顾吧。
六点四十分的早餐店,人不多不少,不会很忙,但也闲不下来。
十分钟後,老板娘变魔术似的拿出两袋早餐。
「小心慢走。」老板娘微笑目送他们离开。
一离开早餐店,刘寰鵀便拿出三明治啃了起来。
「边走边吃不怕噎到?」夏婕歆酸溜溜的问道,因为她的是蛋饼,所以没拿出来吃,她自认还没饿到不顾形象的地步。
然而人肚子饿的时候心情特别差,看到别人吃自己却不能吃心情更差!
听言,刘寰鵀漫不经心的回道:「边走边说不怕呛到?」照样造句,谁不会?
人就是喜欢自讨苦吃的动物,明知吵不赢还硬要逞口舌之快。
「谢、谢、指、教。」她咬牙切齿的说。
「哪里,不敢当。」语毕,解决掉最後一口三明治。
两人同时踏进校门。
七点的学校,分外冷清宁静,彷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嘿!刘寰鵀,缺你一个了!」一道充满朝气的声音划破这份宁静。
「拜。」几乎是那道声音落下後,夏婕歆就没诚意的挥了下手当作到别,然後蹦蹦跳跳的进入教学楼,留下他一个人杵在那里。
「刘寰鵀,快点!」催促声再次响起。
於是刘寰鵀收回看着夏婕歆的视线,迈开脚步,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朝着球场奔去。
他去球场找人打球,她上楼吃早餐并补眠。
上国中後,一切便是如此。
又是一个平常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