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能了。」
「当你伤害过我一次以後,我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任宇钧,放弃吧。」
漫天大雨中,他只能目送她的背影消融在雨幕中,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乾似的。
他终於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无力遮挡。
他又被丢掉了。
一次又一次,他爱的人总是不要他,他被丢掉了。
他只是想被好好爱着,很难吗?
雨声吵杂,任宇钧听不见自己的哭声,只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她不爱他了。
最近任宇钧常常梦见这段回忆,那些椎心刺骨的感受依然像利针一样扎疼了他的皮肤,逼迫他正视过往的痛楚。
要他记得,并且时刻怀念。
好的坏的都不许遗忘。
他在无意间扫过严苡熹幸福的笑脸,心上又是一阵疼。
真的不能够拥有吗?
「浅宁,你的马尾没有绑好,要不要我帮你重绑?」
任宇钧往左边望去,北浅宁正和朋友聊得开心。
她拆下发圈,轻轻咬在嘴边,抬手重新绑好头发。
乌黑的发丝掠在她白皙的颈子,护身符的红线从衣领探出,他想替她塞回衣服。
此刻她专注在绑发的动作,没注意到身後有人正向她凑近。
等到一只热烫的手掌拂过她肩颈,她才瞬间缩肩,充满警戒的回身。
「我帮你绑吧。」
北浅宁拿下发圈,半信半疑的交给他。
「你会绑吗?」
「我在家会帮妹妹绑,大部分都是绑辫子,你要吗?」
她噗哧一笑,「别吧。」
任宇钧的指缝滑过她的长发,有淡淡的花草香。
方才的不安逐渐淡去,他温柔的替她梳发,羡煞了旁人。
严苡熹望了过来,正巧与北浅宁的视线对上。
有一丝较量的意味。
北浅宁从容的撇开目光,在任宇钧和她说笑时,笑颜极尽温柔。
当年严苡熹无法把他照顾好,那现在她便要保护好他。
不让他受伤,不让他被抛下。
不让他再次爱上严苡熹。
的确,当年确实是任宇钧先放弃这段感情的,说分手的是他,挽求复合的也是他。
严苡熹受了伤,却要他替她治癒。
所有的痛楚都必须由他来承担。
任宇钧还困在回忆,她却早已昂首阔步。
在他的认知中,她还是那副漂亮独立的模样,尽管残忍却被极度美化。
因为她要他记住,她是他永远得不到的遗憾。
此刻她倚靠在徐炜的怀中,有些好笑的看着任宇钧。
原来他已然释怀了吗。
狗屁。
腕上的手链宛若枷锁,她满意媚笑,他果然只能是她的狗。
只许听她的话,认她作主人。
真是可悲。
「宇钧。」
北浅宁握住他没有戴手链的那只手,「可以再说一次吗?」
「说什麽?」
他用手背轻抚她的侧脸,温软软的。
「我喜欢你。」
她小声的说,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看着就可爱。
任宇钧蹲下身,神情认真,「我喜欢你。」
「谢谢。」
「傻瓜,干嘛说谢谢。」
北浅宁揉揉他的头发,「我更喜欢你。」
我更喜欢你,肯定比你的喜欢还要更多更多。
「谢谢。」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是互相喜欢着的。
只是喜欢的成分不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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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升上高中前的夏天。
「各位同学,现在开始小组行动,请跟好老师不要走丢。」
学校办了一趟国外参访活动,参与者都是今年要升上高中部的毕业生。
东京的大楼林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是热闹的味道。
任宇钧将帽沿拉高,抬头观望五彩缤纷的看板,他记得前年和家人来过。
「我们第一站就直接杀到秋叶原,嘿嘿,我存了这麽久的私房钱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派上用场!」
组内的男孩们已经在讨论路线了,任宇钧意兴阑珊的听着,毕竟这里他不陌生。
突然有只手扯住他的背带,他转身查看,只见一个短发的女孩满是歉意的一笑。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这组能不能界我们一个人,许辰临时请假没有来,我们组里一个男生也没有,但老师规定每队都至少要一个男孩子。」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後一致看向任宇钧。
他有些为难,「你们不会是要叫我去吧。」
「谁被抓到谁就去啊。」
严苡熹抱歉陪笑,「能不能麻烦你了?」
起先他还是想拒绝,但又觉得太不近人情,最後还是答应了。
和一群女生一起行动,每张嘴都吱吱喳喳聊个不停,果然一群女人出门就能成为一个菜市场。
「嘿,你是几班的?」
严苡熹主动搭话,「我以前是国冲班的。」
「我六班。」
「咦?所以其实我们就在隔壁班而已耶!」
她好奇探问,「那你之後高中被编在几班?」
任宇钧想了想,「我记得是三班。」
「有这麽巧的事?我也是三班。」
想到对方之後会是同班同学,他也主动释出善意。
「以後请多指教。」
严苡熹笑了下,忽然向他伸出手。
透明的指甲油衬得她的手又粉又白,他恍了下神,表情几分疑惑。
她瞧他没看懂她的意思,抓住他的手摇了两下。
「要人家指教至少要礼貌性的握个手吧。」
细软的触感在他掌心轻蹭,他的胸口微紧,不着痕迹的松开。
有一瞬间,他动心了。
严苡熹不以为然,找了别的话题活络气氛,他意外发现他们有许多共同的兴趣。
他们喜欢玩同一款游戏,喜欢同一个歌手,喜欢同一个卡通人物。
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相见恨晚。
几天的相处下来,严苡熹的举动和话语都在像在暗示,任宇钧也不排斥。
於是其中一天晚上的花火节,任宇钧终於在烟花盛放之时,向她了表心意。
「我们在一起吧。」
火树银花,他捧住她的双颊轻吻,她立刻拥住他,回应了热吻。
漫天的烟火似花绽放,她的唇沾染了糖苹果的香气,甜如爱情。
「任宇钧,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语音一落,他再次亲吻她,感受到久违的热情。
然而有些爱,好似易逝的烟火,尽管美丽,却不久远。
严苡熹就是那一刹的花火,爱得热烈,也烧得短暂。
所有的喜欢都在日光升起时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