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会迷路一样。」意识到世雅的话後,他赶紧放开了她的手心。但尹世雅仍然靠在对方的背後,她轻轻地说道:「傻瓜,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虽很想答覆对方说要不是拥有这不纯熟的想法又怎麽会突如其来地夺门而出呢。但他回首望着尹世雅时,又顿时觉得他其实一直从未考虑过尹世雅的心情。
他犹豫了一下,随後开口:「没有人把你当小孩子,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回家吧。」
「抱歉,总是那麽自说自话......然後行事又很冲动。」尹世雅停下了步伐,带着一股欲泣的口吻。
「你还没做错过什麽事情,是我没有发现你不想再听这个话题。」
「我才不是因为不想听这个话题所以才突然离开家里,反正,我觉得我很可笑。为了这种无用的事情埋怨你,追随你的脚步却只让你看到更可笑的一面......我没有理由再讨厌你了。对不起,平白无故还要再被我这个不成熟的人给伤害。」每次忏悔就让她感到更加的难过,明明受到伤害的不是自己却还是很失落。
其实也不太了解她是为了什麽而道歉,他将对方揽入怀中,并轻轻的抚摸她的头。
「所以我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你是为了从前的出言不逊而道歉,那我得说我不会接受。因为,如果改掉那点,你就不像你自己了。」稍微扬起了笑容,尹世雅的心结似乎也被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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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尹世雅停下原先正在撰写报告书的动作,她呆愣在电脑桌前。萤幕上还标示着「未填写」的警告,一旁的桌面上仍积攒不少案件整理的文书资料,那些她还未详尽地查看。
昨晚回去後,他们就没有再度交谈反而各自返回房间。倒也无争吵,只是莫名的感到尴尬而主动疏远了彼此。
然而,远离他应该为世雅最值得高兴的事情才是,但今日她总认为无法专注於工作上。朴英妍望着尹世雅的模样许久,也不见女子翻阅昨日的检验结果,就如此盯着电脑萤幕放空。
「......世雅。」用文件夹轻敲了她的头,尹世雅才抚摸着方才被敲击的地方回首凝视着朴英妍。温和的暖阳显得刺目,仿若早已摒弃、割舍昔日的所有寒冷,天际上朵朵云昙皆是厚重的积雨云,浮云洁白的样貌巧妙地飘移,最後遮掩住炽热的阳光。
「英妍,你有什麽事情吗?」
「不是,你今天从早到晚都一直盯着萤幕也不见你的报告书有什麽进展。而且,你既没看完检验报告是不是也忘记等等还要去案发现场?」朴英妍一次性地挑出了世雅的所有缺失,虽她也明了或许尹世遇上了些什麽事,但现今濒临关键的时刻,不容得有闲暇时间去慰问她。
凡事因以公务为重。自我的思维与情绪为後。这是她的座右铭,但现在她受到昨天的影响一直都无法专心工作。
「咦......我在干什麽啊。真是的,结果还有好几个栏位还没完成......英妍,距离去案发现场还有多少时间?」尹世雅望着将身子倚靠在湛蓝色隔板,木制的平面上摆设着几盆绿木盆栽。和小巧带着香气的香草。然後,她转身又看见堆积如山的文件时着实地感到惊讶。
先将报告书存成草稿,她从整齐堆放的文件中小心谨慎地取出来自监识科的检验报告──首先,是关於全允珍住家的血液为李珠恩所有。且根据报告,确实是只有头部附近的血迹为李珠恩老师所有,剩余的被喷溅出的血液则为全允珍,不过也仅是斑斑血迹罢了。之前的相验中也表示全允珍外部有较似於由於争执所导致的一些擦伤、划伤等等。
并且全允珍身上没有防御性伤口,排除掉强盗杀人是毫无疑问的。再加上屋内也完全丝毫没有被翻乱,若真是强盗,那这个闯空门不就没意义了?
尹世雅将文件翻页後继续查看着教室内部的检验结果,那儿也有全允珍的血液。并且在教室狭隘的角落中有发现关於先前全灿宇所说的邀请函的纸屑,由於那个纸屑在全允珍的住家也有被发现,根据监识科比对也确认为同一张纸张。
「到这里很明显,和那张邀请函脱不了关系。但是,我总觉得对方像是不停地提供明显的线索给检方......英妍,你觉得凶手想要被我们阻止吗?」
「关於这个呢,我从之前某个白痴给我的提示中我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朴英妍又露出了如之前一般的厌恶神情。尹世雅须臾间理解女子所讲述的人儿,她苦笑了一下,随後便埋首於公务上,她继续输入书面资讯并逐渐地试图切入刚才提及的男性话题:「......英妍,你对他有什麽想法?」一旁的朴英妍才方啜饮着一口浓厚的黑咖啡,听闻这番话又差点一次性将其喷出。
「咳、咳......我?我对他能有什麽看法啊,唉真烦,世雅你试着想像今天有个特别缠人的家伙然後整天围绕着你,央求你替他解谜。然後,被拒绝後的隔天和其未来都会黏在你的办公桌旁边。」那家伙死缠烂打的程度岂不是能用言语来表达。朴英妍口不遮拦地滔滔不绝开始抱怨。
她娓娓道来曾经被对方尾随、埋伏於床铺下、还有三更闯入办公室吓傻其他同事的故事。除了烦闷外,她早已认为对方是个死变态──明明都已经属於犯罪行为,每每都直接让对方离开时常让朴英妍感到很不是滋味。不过也罢,只要有一日看见他的来访,心上总是很厌烦,还不如不再和对方有其余见面的理由或时刻。
但朴英妍的说词却没有提及到关於他身为律师的那一面,当时她知道他败诉後露出了怎麽样的表情呢?
「英妍。今天下午我会看见他吗?」
「应该会吧,届时他也会好好地介绍他自己,对他而言有趣的事物最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然後,他又会一脸智障地说自己是魔法师。
真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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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时分,她和朴英妍驾车前往现场。这次屍体被发现在废弃工厂的地面,初步研判被害者也是死於大量失血而死。死亡时间超过两个星期......这个工厂并非受害现场,而是被选择弃屍的偏僻地点。遗体被送往法医办公室後,其中许多监识单位和检方逐步调查关於此地的资讯。
方踏入生锈而剥落的柱状铜块,被搁置於一旁的是堆叠起的铁板,上头的铁锈也遍布着破裂开的玻璃窗沟中。酒瓶、垃圾、腐坏的食物吸引不少老鼠和蟑螂等等,飘散出恶臭的气息。再加上先前的水洼还尚未蒸散就引得蚊子产卵而使得现场的状态看来十分恶劣。
「屍体身上有蛆虫吗?毕竟听说被发现的地方是阴影处但最近又湿又热,虫卵很容易就孵化了吧。」警方采集着地面的血迹和寻找可疑物证,还没来得及听现场警员回报状况。她看见一名男性正攫着男警不放,对方露出困惑的表情。尹世雅连忙向前去阻止两人。
「喂,你们把这里当游乐园吗?」平生最厌恶公务人员在现场杂耍,方才的举动让她感到很不满。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不过,你的脸好熟悉!从菜市场来的吗?」无视於世雅的抗议他迳自地开起了玩笑话。见这次尹世雅的眉皱得更紧後才一改态度并说道:「别生气嘛,俗话说女人常生气死得快嘛。就算你不是美人也不用自己承认──」
「你给我闭嘴!」
这次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他笑了一下随後说道:「好啦。抱歉,初次见面,我是承办案子的犯罪心理学家。」
「哈?你这个鬼样子你和我说......」皱起眉头,尹世雅正想和对方吵嘴时,朴英妍迅速地掩住尹世雅的嘴,只深怕她等等又为了眼前的人儿费尽唇舌。避免她在办公场合爆粗口,朴英妍试图让女子咽下这股怨气。并瞪向了男子,只见他笑了笑,并继续说道:「文始景,我的名字。」
夺过对方递出的名片,仔细端详确认为。经历无法造假,她难以置信拥有文艺名字的他居然是大家所感到怪异的人儿,再仔细端详其面貌,堂堂仪表和略微毛躁、潇洒乱发。眨着眼眸,文始景凝视着她,眼眸中充斥着笑意。丰富的经历和分析案件的经验,似乎这男人也对於模拟人生过往而在行。
......如同科幻片一般的剧情,真的做得到吗?
「失礼。我是尹世雅,负责办案的检察官。」世雅收下名片後,简易地和文始景致歉。
「......那个,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谈谈吗?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稍微有点介意。」文始景望着她困扰的神情,大概也知晓她想询问的事情。
「如果我可以回答的话,我会尽量回答的。」这次文始景意外地不见往常的嘻笑而是正经且严肃的样子。
「你知道我想问什麽吗?」
「你也只有两个方向可以问我吧,第一是犯罪,第二就是律师,而我很了解法律。」他笑了下,尹世雅对於他能如此迅速地切入主题令她感到很惊讶。
「嗯......而且也有英妍的事情想问你,她很讨厌你吗?」
「你应该问她。」文始景稍微扬起笑,回首凝视着朴英妍,一会儿後她便示意着两人往陈屍现场移步。
她望着忙碌穿梭着的员警和监识组人员,并检视上头所标号独立标示的证物,她望着其中的第二十五号证物,随後并拾起夹链袋。
泛黄破烂的纸屑,从右而左的撕裂方式并沾染了不明的污渍,也许是现场余留的泥淖。她将夹链袋翻面後霎时注意到上头所写上的墨色字迹,因为水渍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仍能确凿明白的是这张曾被揉烂过的纸屑应该是属於邀请函的一部分。虽然不显着但似乎还能看出些端倪──第54届同学会......举办地点在区中的江京路口。
火锅店,正好缩小搜寻规模。
「尹检察官,你怎麽一直盯着这个不放啊?」监识人员在对方身畔停下,一同望着夹链袋中证物。还戴着白手套,她仍小心谨慎的将其放回号码牌旁边。随後世雅继续说道:「那个,你还记得这个证物在哪里发现的吗?」扬起甜美的笑颜,监识人员也因此愣了片刻。
「......这个,是从陈屍地点旁边有个破损的矮门对吧?里头有张桌子,在桌子下发现的。」方才她曾有想进去那间倒闭的工厂内部无奈为避免被认为是个拖油瓶,她只好先在附近勘查看看有无遗落或其他可疑的事物。不过据监识人员所说这次证物还蒐集到一把疑似凶器的物品。
「凶器?之前两个现场明明都没有找到过,然而这次犯了案却留在现场?」尹世雅回想起昔日她曾对朴英妍所说的假设,虽也只是初步推测但这次的案件也让世雅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凶手很想尽快被逮捕,所以刻意留下许多关键性证物。甚至连後续处理都十分潦草。
「我之前就说了凶手说不定是来惩罚恶人的嘛,所以我说是『审判』,就他观念是动用私刑,但不是杀人。」文始景绕过了被害者屍体後说出了想法。
她想了一会才意识到审判的涵义。其中之一便是在指被害者上十字型的刀伤。
尹世雅想起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神话故事,多半从事於像他们的职业鲜少与尹世雅相同搁弃了信仰。
文始景也从些蛛丝马迹中解析了凶手也可能信仰基督教。从先前的验屍报告则显示凶手是右撇子。
虽然宗教实为心灵上的寄托,得以使人忘却罪孽及宽恕罪恶、甚至是寻觅抚慰心智。昔时为了避免这些信仰过度干扰她在司法上的正义,她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自己对於神的寄托。
「文先生,你对於凶手还有多少了解呢?」听着文始景逐一报告对於加害人的分析,目前也已确认了此次连环案件与那场同学会脱不了关联,她望着附近的景色随後再度说道:「有决定好什麽时候要去那间火锅店询问案件详情吗?」
「等一下!世雅小姐。你的问题一次不要问那麽多,你是什麽问号达人吗。」尹世雅低下头来思索,确实她在大学就读法律系时经常缠着教授解答困惑。
「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不过,就和你们所推测的一样,凶手很想尽快被警方逮捕,却没办法适时停止他的所作所为。」文始景扬起意义深长的微笑,并凝视着尹世雅。
他解释着或许那个始作俑者并不想杀害他人,但不透过激烈的手段无法释放「压力」。至於,压力源头,目前他还不知晓。所以,总是在失控後余留下一些明确的证据表明他的立场,亦或是,凶手为何需要这麽做的理由。
他想说明缘由,却又不想得救。因为,对他而言的「救援」是指被拘补、通缉。然而他的审判不会结束。
「第一次看见那麽乖的凶手说不定过一阵子就会投案啦。」然後他就被来自後头的拳头给挨了一拳。
「你说白痴话都不看场合吗?等到他自己投案还要死多少人?嗯?」朴英妍愤慨地说道。
「唉,别生气嘛。」见着朴英妍又想朝自己猛踹时,他躲避了攻击,并泰然自若地说道:「我猜,大概会有五个,现在是第三名受害者。」
尹世雅眨着眸,她注视着脚边流畅而过的液体,拾起了一些在手中,黏腻的浊白物体立即黏住了手帕。朴英妍望着大量且有些半结块状的不明流体,心想着或许是白胶也不一定。
因为这间工厂以前接近倒闭前也曾盛产过白胶、保丽龙胶......等等的物品。
「文先生,介意我在问一个问题吗?」
「你好奇我有没有女朋友吗?还是说你想当我女朋友?放心啦,你这麽可爱的女孩子我肯定......痛!」摀住被敲击的腹部,他盯着面露愠色的朴英妍。那个神情像是在警告他,若再度杂耍可能变为昨日在海岸所看见的消波块。
「......不、才不是!我对恋爱什麽的还没有考虑过。」想起科尔温对她所说的话,尹世雅羞红着脸。
「你那麽认真回答这蠢蛋的话做什麽?」朴英妍盯着自己,她又再度羞红了脸。
「你、你听错了!!!!」连忙解释她方才的话语。尹世雅再度改了说辞。
「......我是说,你怎麽分析凶手呢。」听闻这番话,文始景轻轻搂住了世雅的腰际,并让她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