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间,只有蓝莓在我醒来後第一个守在我身边的。
她直挺挺的坐在床边,一看到我醒了就展开了笑颜,但很快就又变回畏惧我的惨白脸色。
我笑了。就算蓝莓很害怕我,不相信我,但至少她会在这种时候陪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蓝莓,你相信我吗?」
我再次问了她这个问题,视线是看着她的,却不是在看着她的双眼,而是眉间。
蓝莓也再次露出为难的表情,双手紧抓着指甲,看起来非常紧张不安。
「……我想相信你,可是……」
「你害怕我,对吗?」
蓝莓惊讶的抬头看向我,但下一秒就转移了视线。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的低着头而已。
但就算没有回答我,我也早就知道了答案。
蓝莓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人。
在住院期间,爸妈从没来看过我。可能他们来医院只是帮我办理手续跟付钱而已。
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曾经因为这种事住院了好几次,但每次都只有蓝莓来看我而已,爸妈从没真正来看过我。
也许蓝莓会来看我只不过是觉得不来探病会很对不起我而已,也有可能是爸妈叫她来看看我严不严重,不严重就不需要再过来探病之类的。
但不管如何,住院的这一个星期里,我都是一个人过的。
出院後,我的右手臂、右脚背、左手背、右脚大腿都已经开始癒合了。医生说了我的恢复能力异常的快,所以不需要缝合伤口。
本来伤口都必须包紮起来,但现在也已经不用再包了。
癒合完长出了新皮,伤疤是浅浅的粉红色。再过一阵子,那些伤疤都长回了跟皮肤一样的颜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有伤疤在皮肤上。
从以前受的伤总是特别容易就好了,伤疤也都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到原有的完好皮肤。
就算爸妈没有跟我提过,但我想他们都对我感到些许的恐惧吧。毕竟就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了。
有天,我听到爸爸在跟叶怡静的家长通话,隐约听到的是叶怡静还在住院。因为她的脸被我打到将近毁容了,必须要开小手术才能恢复原有的样貌。
爸妈似乎为我花了不少钱赔偿人家,但我完全没有任何愧疚或是感谢之意。因为我觉得,爸妈只是怕麻烦而已。
停学的这期间,除了睡觉会在家里,其他时间基本上都会在外面闲逛。
只要能是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好。
我每天都会到家里附近的废弃公园。
这座废弃公园的外围贴着黄布条,上面写着「禁止进入」的警告用语,但我总是无视这些黄布条,蹲下身就进入了这座废弃公园。
溜滑梯、秋千、跷跷板之类的游乐器材这座公园都有,但我来这主要的目的不是来玩的,毕竟周围都贴上黄布条表示危险了,我可不想在这里丧命。
中间有个半圆形攀爬的游乐设施,两侧有着可以进出的出入口。我都会来这里坐到这座游乐设施的里面。里面空间不大,只能再坐一个小孩而已。
上方没有任何太阳能照射进来的缝隙,只能从旁边两侧的出入口寻找明亮所在。但夜晚就不一样了,这座废弃公园的路灯早就坏掉了,所以当夜幕降临,这里就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当那一刻来临,周遭就会显的非常宁静。虽然许多人都害怕黑暗跟宁静,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令我感到安全的方式。
只身在一个人的地方,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只有在黑暗里,我才不用看到人们的表情跟目光,也不需听到那些人的闲言闲语。
这里是我从国一被霸凌时找到的地方,也是我可以一个人待着的空间。
有时我会在这里睡上一天,或是待上一整天。
只有在这里,「我」才会是「我」。
与学校顶楼不一样的点,大概就是这里已经不是任何人的地盘了,是只属於我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