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当天。
今天，也是商凌第一个主品牌「离歌」在桃似曦上线的日子。
楚缃宜不敢去看销售量，只坐在商凌办公室三十二楼，偌大的办公区只有她一人。双手放在键盘上，电脑萤幕上却没有任何一个字。
三天前，他们在各大社群平台投放了第一季度的广告。
回响出乎他们意料的盛大，似乎还颇受他的的目标客群喜爱。
而她是到广告投放的前两天才看到内容，她看到後十分讶异——
是他们那天拍摄宣传照的片段。
周轻轻向她解释，当天拍摄时其实有两处人马同时拍摄，一组拍宣传照，一组拍广告。
而她事前没被告知要拍摄广告，当下得知这个讯息是有微微不快的，但念在在广告投放前，商亦棋有徵求她的意见，并表示如果她不同意，就不放这支广告，她就接受了这件事。
广告里的女孩，一套一套衣服拍摄，明明疲累却还是坚持下去的神情，被拍摄的淋漓尽致。
逆光中，俊朗的青年微弯着腰在鼓励女孩，女孩奔回现场，更加努力的拍摄。
女孩不经意的惊鸿一撇、眉目温柔的温软轻笑、纤细皓白的玲珑手腕、似水年华的精致衣裳，无一不恰到好处。
明明整支快两分钟的影片，都只有柔和钢琴倾泻而出，却带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最後收尾时，纯黑的背景，用潇洒的艺术字写道——
献给，为自己努力展翅在凌晨的你。
「献给，为自己努力展翅在凌晨的你。」
这会儿，楚缃宜终於坐不住了，跑上三十三楼找商亦棋，想顺便问问第一天开卖的业绩。
她对他念出了广告中最後一句念白。
楚缃宜疑惑问道：「你想的吗？」
商亦棋端坐在办公桌後面，目光沉静如水地盯着萤幕，点头。
「啧啧啧，」她摇头感叹：「无商不奸。」
听到她下的注解，商亦棋哑然失笑。
「怎麽下的这个结论？」他目光终於离开电脑，心情很好的问。
「要是我是女性消费者，我看到这样的广告词，我一定会很心动的。」
「此话何解？」他从办公桌後走出来，走到沙发旁，坐下。
「你真的要听？」她随手到了杯水，递给商亦棋。
「要。」他优雅的轻抿一口。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世代，女力早已崛起，许多女性都在社会上扮演着男性不可替代的地位。」她停顿思索了一下，「而我们付出的努力不比男生少，但是却依然有很多不合理、甚至是歧视的对待。像是许多大公司的高层，放眼望去都是男性，而女性在无形之中被一堵玻璃天花板挡住。而现在有一个服装品牌，能看到女生长期以来所做出的努力、甚至是肯定她们的贡献，我想，大家都会......有种被看见的欣慰吧？就算没有欣慰，也多多少少注意到了我们、注意到了有这麽一个新兴品牌。」
「是的，」商亦棋眼睛浮现一抹赞赏，「在这个年代，一件衣服的意义，早已不只是一件衣服。一件衣服，我们希望它所蕴含的故事，能够带给消费者一种寄托、一种自我肯定，更希望让穿上它的人更有自信展现自我。其实，设计是有撼动人心的力量的。」
「有时候真的好喜欢你的设计。」楚缃宜赞叹道，瞬间忘掉上三十三楼来最大的目的，「每次穿上它们，都有一种回到古代，一窥古时女子或坚强、或潇洒的风姿的感觉。」
她笑道：「我讲的应该很不知所云吧，不过，我觉得你的设计有一种魔力。设计出这些衣服的人，应该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她双眼清澈，似纳进世间所有星尘繁点。
「不，」他淡然，「我不是什麽好人。」
「唔？」楚缃宜疑惑。
「你知道，我是设计学院毕业的。」商亦棋放下水杯。
「知道，去查过。」她坦然对上他深眸。
「跟我同届毕业的同学，不是在知名品牌当首席设计师，不然就是创立设计师品牌，坚守着自己的梦想；不是创立设计师品牌，就是当个独立设计师，在巴黎时装周做秀。而像我这样创立一个商业野心颇大的商业品牌的人，不多。
「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我当初为什麽会学设计？我是真心爱设计？我的存在，是不是玷污了真正热爱设计、拚了命守护自己初心的人？」他第一次在楚缃宜面前流露出脆弱与自我怀疑。
「你当初为什麽会学设计？」楚缃宜问。
「喜欢。」他不见一丝犹豫的答道。
「那就对了啊！」楚缃宜的声音微微提高：「你既然是真心喜欢设计，别人怎麽看你重要吗？没有人规定从哪一个系出来，就一定非做什麽工作不可。」
她有些急了：「我还是金融系出来的呢！我现在也跟大多数同学走上不同的路啊，他们现在大多都是分析师，而我呢？我遇到一个很好的人，成为了一家公司的企划部经理呢！」
听见她语气笨拙，着急的开导，他瞬间不纠结了。
「走吧，」商亦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去吃饭。」